“從動機上說,右相李林甫最有嫌疑。
某回長安便是為了推廣交子一事。而戶部尚書,則是推行交子的最大阻礙。只要戶部尚書不配合發行交子,或者陽奉陰違,那麼這件事可能就會辦壞。
交子的事情辦壞了,右相之位絕對保不住!
所以李林甫一定不會讓一個不是自己親信的人,來擔任戶部尚書。
至於裴寬值不值得右相派人暗殺,那就是另外一個問題了。”
方重勇長嘆一聲說道,沒想到發行交子的事情還沒鋪開,居然就橫生枝節起來。
“右相如果要處置裴寬,應該還有別的手段。妾身聽說了一件事,想說給阿郎聽一聽。
相信阿郎聽完後,一定會改變先前的判斷。”
王韞秀嘆了口氣說道。
“夫人請講。”
方重勇微微點頭,王韞秀打探長安政壇訊息的能力是很強的,有屬於自己的關係網。確切的說,是她母親隴西李氏那邊的人脈。
“前些時日,裴寬已經被人舉薦河北道採訪使兼營田使。而且聖人已經同意,據說他很快就要奔赴河北任職,不再擔任戶部尚書。目前大概是吏部的審批流程還沒走完而已。
如果從這個角度看,似乎右相沒有殺裴寬的必要。
妾身甚至猜測,裴寬之所以要奔赴河北,只怕正是右相的陽謀!為的便是交子!”
王韞秀沉聲說道。
一語驚醒夢中人,這個訊息實在是太重要了。
對於官場中人來說,如果有個絆腳石很棘手,要除掉這個人可以用什麼辦法呢?
暗殺當然是最蠢的法子,檢舉對方貪汙腐敗,也不是什麼高招。比如說裴寬這個人就比較方正,潑髒水的伎倆沒什麼用。
對付裴寬這樣的官員,真正厲害的手段,是讓這個人升遷,然後調任其他地方,將其打發得遠遠的!
人只要離開了官位,那麼哪怕再想折騰,也弄不出來什麼水花了。
為了掌控交子的發行,並且平掉戶部不聽話的山頭。李林甫處理裴寬,是應有之意。那麼從這裡便可以推斷出,讓裴寬遠赴河北,擔任採訪使營田使,極有可能就是出自李林甫的高階手筆。
這也很符合高階權鬥場的遊戲規則,實在是犯不著派個刺客去殺人。
讓裴寬去河北,屬於李林甫謀劃,並得到基哥首肯的行動,政治風險幾乎於等同於沒有。李林甫既然已經達到目的,又何必多此一舉殺人?
“如果朝廷不派遣裴寬擔任採訪使與營田使,那會怎麼樣?”
方重勇托起下巴,自言自語詢問道。
“阿郎自己就是隴右道採訪使,還需要多說麼,當然是節度使兼任了。”
王韞秀沒好氣的說道,方重勇這是燈下黑,連自己擔任的官職是用來幹嘛的都忘記了。
方重勇恍然大悟,他自己是隴右採訪使,自己居然都忘記了,足以見得這個職務是多麼詭異了。
大唐開元二十一年的時候,基哥將全國分為十五道,每道置採訪處置使,簡稱採訪使,掌管檢查刑獄和監察州縣官吏。
採訪使的轄區,跟節度使的轄區並不是完全重合!比如說隴右道採訪使,就囊括了隴右節度使與河西節度使的防區。
但是,這個採訪使的官職並不是固定設定,也可以由節度使兼任。
甚至後一種情況比前一種情況出現得更多!
比如說,隴右的採訪使,一直就跟河西節度使繫結了,並不會單獨設定。這也是因為河西防區的經濟權重,遠遠高於隴右防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