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隆!
雷聲大作,由遠及近,在耳邊炸響。
夏末的天氣,很是任性。前一刻還是豔陽高照,下一刻就變成了傾盆大雨,電閃雷鳴。
一陣狂風吹來,勤政務本樓裡各個房間的窗戶,都發出嘎吱嘎吱的響聲。
本來開著窗戶的御書房,裡面的物件更是被吹得到處都是。
高力士一邊親自將窗戶都關好,一邊將吹到地上的書(都是卷軸狀態)拾起來,堆放到書架上。
正在假寐的基哥忽然睜開眼睛,面色慵懶的詢問道:“力士啊,李光弼他們,有沒有訊息?這麼多天過去,都沒有拿下隴州麼?”
他的話語中帶著不滿,因為依照腳程來算,現在李光弼早就該派人回長安通報了。
無論結果如何。
哪怕是久攻不下,也該找個藉口解釋一下。
“聖人,隴州那邊山多,地形複雜。或許是進攻不順,李光弼想有了結果以後再回報聖人。”
高力士為李光弼開脫道。
高力士不同於一般的宦官,他對於政治運作還是有些見解的。現在這個節骨眼,無論如何也要放下成見,團結起來共渡難關。
用人不疑,既然讓李光弼和高仙芝二人領兵平叛,就不適合在背後搗亂。
否則事情肯定越弄越壞。
這便是高力士現在總是維護那些外放將領的原因。
“朕心裡還是有些不踏實。
力士啊,你倒是說說看,李琩那孽畜跑哪裡不好,偏偏要跑去隴州。那地方要人沒人,離長安又近,他圖個什麼呢?
就算他眼瞎,全忠眼睛可不瞎,怎麼會去那裡呢?
哪怕他們去涼州,朕都拿他們沒辦法啊。
涼州戶口數十萬,丁口過百萬,哪裡比不上隴州了?”
基哥有些疑惑的詢問道。
最近他就一直在疑惑一件事。
方有德何許人也,一方帥才,能人所不能。方有德若是帶著李琩去涼州,未必不能裂土封王,成為河西走廊的“皇甫惟明”。
這麼好的一步棋他不走,偏偏撂在隴州這個窮鄉僻壤。戶口數千,積貧積弱。要人沒人,要錢沒錢。
他圖個什麼呢?
基哥不理解。
外面的暴雨還在下著,就一如現在基哥的心情一般。陰鬱中帶著些許無奈慵懶,只想待在御書房的軟榻上,什麼也不做,什麼也不想。
什麼盛唐的榮光,早就不復當年了,隨它去吧。
什麼爭權奪利的子嗣,腐朽墮落的長安權貴,都去死吧!
累了,毀滅吧。
基哥緩緩閉上眼睛,又躺下了。
他發現自己在收拾完李琩之後,還要對付皇甫惟明。
而他這個老皇帝的身體,則未必可以撐到掃平天下的那一天。
前途一片灰暗,似乎無論做什麼,都填不滿這個無底洞。
既然努力沒有用,那為什麼還要努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