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其中談不上什麼是非對錯,不過是大家都想過更好的生活罷了。
哪裡有壓迫,哪裡就有反抗。
“事不宜遲,現在就去吧。”
看到車光倩走了進來,方重勇將手中的竹筒遞給對方說道。
見車光倩不說話,方重勇疑惑問道:“還有事?”
“節帥,這天下,真就只有一個皇甫惟明麼?
李光弼,會不會也有這個心思?”
車光倩幽幽問道。
“這個你放心,李光弼肯定不會背叛朝廷。他肯,我岳父也不肯。”
方重勇擺了擺手說道。
不過車光倩想說的肯定不是這個。
果然,車光倩壓低聲音說道:
“節帥,末將假設一下啊。如果我們抵擋不住皇甫惟明跟河北邊軍,丟了河東。被朝廷治罪是難免的,甚至會被當做典型處理,以儆效尤。這個就不說了,河東,或者說太原一定不能丟。”
聽到這話,方重勇微微點頭道:“確實如此,為了激勵士氣,朝廷肯定會拿作戰不利的將校開刀。”
“所以,末將想說的是另外一種情況。
若是節帥帶著我等接連大勝,打得皇甫惟明沒有招架之力。待節帥蕩平河北後,只怕節帥麾下兵馬已經不下三十萬,所掌控的地方,不下朔方,河東,河北三地。
節帥在河西素有人脈,又遠征西域頗有威信。
節帥那時候若是有皇甫惟明之心,朝廷便沒有任何辦法阻止節帥一家獨大了。
試問,那位年邁的天子,會不會擔憂節帥扶持哪一位皇子上位?將他一腳踢下龍椅?
他豈能容得下節帥?
末將斗膽預測,到時候節帥若是不能清洗朝廷,則下場一定不會太好。而節帥若是出手清洗朝廷,則立刻就變成了第二個皇甫惟明。
節帥以為要如何處斷為好?”
車光倩直言不諱的將心中所想,一五一十的和盤托出了。
“你所慮者,正是本節帥所慮。”
方重勇長嘆一聲說道。
人無傷虎意,虎有傷人心。
到時候,不是說他自辯不會謀反,基哥就認為他不會謀反的。
權術上的原則就是:你有沒有殺人的心思,很多時候並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有沒有殺人的能力!
平叛需要軍權集中,而軍權一旦集中,消滅了叛逆,那麼平叛的軍隊,反而很容易變成第二支叛軍!
特別是銀槍孝節軍本身就有香積寺譁變的前科在,怎能不讓人懷疑?
方重勇此刻是真的想撂挑子,可是他如今已然身居高位,麾下小弟一大幫人,已經退不下來了。
別看何昌期、車光倩等人對自己都是忠心耿耿,好似被朝廷收拾,也願意跟著自己一條路走到黑。可是一旦他這個節度使失去進取之心,手下人便會立刻拋棄他離去。
甚至拿著他的人頭,作為晉升之階。畢竟,沒有人願意跟一個廢物混。
這便是忠誠的邊界,嘴裡說的天長地久,其實也只代表當時的想法。一旦情況發生改變,“永恆的忠誠”是否還會奏效,那要打一個大大的問號。
“去送信吧,你說的這些,本節帥都明白,斷然不會拉著你們這些兄弟掉火坑的。”
方重勇勉強笑道。
“節帥,其實何老虎的話,未嘗不可,只是說得太早了。
朝廷若是對節帥不義,那也別怪我們對朝廷不忠了。
皇甫惟明可以清君側,我們也可以。只要我們覺得朝廷應該清理,便可以清君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