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什麼大不了的,太宗皇帝當年就是皇子政變上位。
如今,皇甫惟明可以做,薛嵩可以,田承嗣自然也可以。甚至那位“方節帥”,也未必不可以!
只要天下還姓“唐”,只要圈子裡的基本利益可以得到保證,那麼換了誰當皇帝都一個樣,沒什麼大不了的。
大家都可以接受這樣的玩法。
“兄長,我們不如就在朔州觀望。以不變應萬變。”
田庭玠不動聲色建議道。
哪知田承嗣搖了搖頭,嘆息道:
“我等本無根基,首鼠兩端乃是取死之道。皇甫惟明多番算計於我,此等嫌隙無法解除。我們田家跟他早就是勢不兩立了。
就算現在投靠過去,皇甫惟明乃是關中圈子裡面的豪門出身,看不起我等是必然的,再說也很難取信於人。
不若另選他人為靠山,方為上策。”
田承嗣非常露骨的暗示道。
聯想到他此去朔方公幹,田庭玠與田庭琳已然明白,田承嗣找到的“新靠山”,便是朝廷新任命的朔方與河東兩鎮節度使,河套經略大使方重勇!
“那位方節帥,其人如何?”
田庭玠一臉疑惑問道,感覺田承嗣有點草率了。最起碼,也應該先看看再說。當然了,入局晚,吃到的東西就少。
他覺得自家這位堂兄,平日裡沉默寡言,膽大心細,看人極準。當初皇甫惟明也曾拉攏過田承嗣,不過後者認為皇甫惟明喜歡以門第與人脈挑選人才,難成大事,所以始終對其虛與委蛇。
田承嗣被人一腳踢到河東,其實也不全是皇甫惟明在排除異己。我收買你了,你不接受也不拒絕,那我只好將你一腳踢走,這也是人之常情。
“方重勇其人詭詐又雄才大略,漢末曹操不及也。
他提醒某說:回紇人可能會沿著紫河南下武周城,再進犯雲州。
某亦是以為這種可能性極大。”
田承嗣一邊說,一邊心中暗暗揣摩方重勇的心思,越想越覺得此人當真是深不可測。
很多人都知道回紇跟大唐必有一戰,只是不明白戰爭到底要怎麼進行。
唯有方重勇篤定確信,回紇需要大唐,大唐也需要維持現有的“草原會盟”框架。所以戰爭的規模,不可能無限擴大,更不會到滅國之戰。
大唐教訓回紇是必要的,甚至要狠狠教訓。但是真不能一棍子把回紇打死,這個在政治上是非常被動的。因為誰也不知道將來吐蕃人還會不會捲土重來。
你怎麼能把一個可以用來牽制吐蕃的勢力給直接打死呢?打死回紇,鐵勒九姓就會擔心下一個回紇是不是自己了。
所謂敬畏才是長久之地,讓別人一味的恐懼,有時候很可能會適得其反。
對於回紇人來說,道理也是一樣的。
大唐太強大了,疆域也太遼闊了。他們既然無法消滅大唐,那麼便只能想辦法與大唐共存,而且是以一種雙方都覺得合適的方式共存。
那麼,拿下大唐邊鎮一塊地盤,以此為談判的籌碼,大家坐上桌子好好談一談,便是唯一的選擇了。
那麼哪個地方,有這個價值呢?可以逼迫大唐上談判桌呢?
方重勇告訴田承嗣的便是:回紇人必取雲州(山西大同)!你要防著回紇人沿著紫河南下。
因為雲州是草原人進入河東的門戶,而且還有當年突厥人,透過紫河輸送兵員與武備,支援劉武周在朔州反叛的案例在前。
回紇人不來朔州,難道頭鐵一般,非得跟唐軍在靈州拼個伱死我活麼?
田承嗣怎麼想怎麼覺得方重勇目光如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