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公平微微行了一禮,便轉身回到了門口。
那綠衣人看了他一眼,躺回了榻上。
沒多久,店家再次回來。
正好一張榻上的客人酒食吃完,竟不打算留宿,迎著大雨就走了。
這張榻,又正巧就在綠衣客旁邊。
總算有了安歇的地方,成辛二人向店家要了熱水,到屋後去換洗了一番。
陳亦自己坐在榻上,四處看了看。
不得不說,這古時的客棧還真沒有電視電影裡看的那身愜意,古色古香。
不是沒有,但那都是達官貴人才有的待遇。
普通的平民百姓,更多的像是眼前這種。
一張床榻,既可坐,又可躺,既是吃飯的地方,也是睡覺的地方。
連張簾子都沒有,什麼天字一號房?更是扯淡。
陳亦四處轉動的目光,落到旁邊不遠那張榻上躺著的綠衣客身上,眼中閃過一絲異光。
便閉目不語,盤坐榻上,如老僧入定。
過得片刻,成辛二人一身乾爽,回到了這裡。
店家適時送上了一桌吃食。
辛公平看了一眼旁邊的綠衣客,開口道:“閣下,若是未曾入睡,不妨一同吃些酒食,也當是我等攪擾了閣下沉眠的賠罪。”
那綠衣客動了動,翻身坐起,臉上帶著欣然之意:“既如此,恭敬不如從命。”
當下真就大方地走過來,於榻上就座。
各自報了名姓,這綠衣客原姓王名臻,乃長安人士,開化坊王家之人,也是富貴人家。
他舉止從容,幾句話間,談吐也不似尋常俗流。
交談下來,更顯言詞亮達,見識非凡,思辨難及。
令辛公平十分欣賞,提著酒壺,連連斟酒勸飲。
連成士廉也對他有幾分側目,陪飲了好幾杯。
陳亦只在一旁自顧吃著東西,毫不理會他人,成辛二人似乎也忽略了他,忘記了他一般。
這時,那綠衣人卻有意無意地掃過他,舉杯滿飲,如常高談。
辛公平此時已臉色酡紅,意微醺,舉杯嘆道:“世人常言:天生萬物,唯我最靈。大儒名士,皆言窮盡天理,聖賢書中,也謂人為最靈,只是人連明日所食何物,所為何事,所去何方,前途明暗,幾時生,幾時死,都不得而知,安能為靈?”
“呵呵……”
那王臻輕笑一聲:“人生於世間,一言一憩,一飲一啄,無非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