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謙看著這張紙,又看看華素問,他的表情很平靜,華素問很難忘記曾經那些想著將自己的容貌記錄下來的修士那種如臨大敵的樣子,因為他們沒有自信能夠畫出自己的樣子,可是唐謙的眼神認真且篤定。
華素問有些不忍,這個看著很邋遢的年輕人大概是很喜歡畫畫吧,可是如果真的畫了自己,說不定對於他喜歡的這項事物也會心生反感吧。於是她開口道:“公子既然來了,又為何要畫畫,來這裡和小女子談談心,聊聊天,解解乏,任何一項豈不更加快活?”
唐謙卻已經開始下筆,筆走龍蛇,華素問坐在房間的另外一邊,也看不清,唐謙聽到了華素問的言語之後抬起頭,沉默,然後好像恍然大悟一樣:“那我們聊點什麼吧。”唐謙笑著說道:“觀賞美麗的女子還有把她畫下來都是讓我開心的事情,可是在下略微有一點點自知之明,自然不能讓姑娘你看我也很愉悅,那在下努努力,聊天的時候讓姑娘愉快一些。”
華素問被人誇獎漂亮美麗不是一天兩天了,可是唐七拿此時所說卻更加貼合她的心意,不知道為何,這個男子說的話好像總歸是好一些的,而且他畫畫認真的樣子,也蠻不錯。
這位素問姑娘雖是修士,可是對於琴棋書畫,甚至是一些醫相占卜的雜學知識,懂得也是不少——她不是為了修行而修行,或許更加是為了自己的容貌不易老,便開口道:“不知道公子可知道中州有一畫師,名叫唐謙。”
唐謙挑了挑眉頭。
他便介面說到:“這畫師如何,有什麼過人之處?”
華素問便說道:“小女子自問容貌還算可以,尋常畫師畫不出的這唐謙絕對畫得出,尋常人不會的學問唐謙畫師也一定會。”
唐謙手上不停,介面說道:“哦?這人這麼厲害?”他甚至有一些沾沾自喜,被華素問如此美麗的女子誇獎,總會有一些本來沒有體會到的快樂,唐謙心中想著這說的自然是我。
華素問有些奇怪:“公子竟然不知道唐謙?”
唐謙有些哭笑不得,他下筆還是很認真,抬起頭看向華素問的時候卻發現她一臉的憧憬——這便是另外的一種美了。
唐謙剛剛到嘴邊的話語就已經收了回來,他隱約好像知道華素問口中的是誰了。
華素問像是為唐謙介紹,可是更多的是一種少女的憧憬:“唐謙畫師身穿白袍,目如朗星,雙眉似劍,臉很俊朗,他的那雙眼睛好像有著莫大法力,看過之後就能夠瞬息記下景物人物其中神髓,然後畫畫的時候下筆如有神助——”
她每說一樣,唐謙就向著自己身上是什麼樣子的,說道眉毛他就用空出來那隻手摸眉毛,說到臉就摸臉,他的表情是越來越慘淡。
華素問接著說道:“所以普天之下或許只有唐謙畫師能夠畫下小女子了,我之前還見到一個畫師畫我的時候氣急攻心還吐了鮮血——公子就不要冒險畫了吧。”
她抬起頭,才看到唐謙的臉色真的很差,她還以為是唐謙真的是繪畫的時候因為畫不出自己的那番韻味而走火入魔,趕忙起身走向了唐謙。
唐謙卻乾巴巴的問道:“您這位極為高明的唐謙畫師現在何處啊?”
華素問快步走來,她真的害怕自己再提這唐謙畫師會成為眼前這位客人的魔障——這客人沒有那份能耐,太過可憐,她快速的答道:“他也在這神都,可是神都如此大,松竹館又偏僻,也不出名,小女子想是唐謙先生也應該見過很多比小女子相貌出色的女子,那他必是不會來此處的。”
走到唐謙身旁,華素問卻愣住了,因為在她眼裡,這個“遠不如唐謙畫師”的小畫師,繪出來的這副她的畫像,比想象中要好太多,甚至“華素問”這個人真的已經躍然於紙上!
“雖然不得十分氣質,可是七八分還是有一點點的。”唐謙話語有些自傲,但是也有些無奈,為何自己是唐謙別人卻認不出?崇拜喜歡的另一個雖然也叫唐謙,可是唐謙自己卻越想越加的生氣。
唐謙的畫是動的。
畫中的華素問好像看到了畫外這個和自己一樣容貌的可人兒,有些驚訝,更多的是驚喜,在畫中就好像要從紙上出來,和華素問攀談。
華素問看著畫中自己的一顰一笑,也有些痴了。
天下清水銅鏡,映出自己亦然減色幾分,這位公子所繪,卻不止七八分那麼簡單。華素問心中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