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勒斯喘了幾口氣，才重新對齊煜說話，話語裡的無奈和自賤讓齊煜感覺到了深深的悲哀。
“海勒斯.......這不怪你，不怪你們。”
齊煜無法說出更加殘忍的話語，命運何其不公，但是現實更讓人慶幸。
“齊，正是這東西讓我們流落至此。”
海勒斯將自己臉上那增生的肉皮口罩拽的長長的，嘴裡的話充滿著恨意，還有無奈。
“可是，齊你知不知道，它也救了我們。有了它們，我們可以在這暗無天日，油煙遮蔽的地方，正常呼吸。沒有它們，我們早已是胸膛裡灌滿了黑油的活屍。”
原來你們現在是共生關係，相愛相殺啊。
齊煜心裡閃過一絲滑稽，也算理解了海勒斯他們的無奈，也順便說出了自己的一些推測：“那海勒斯，那你們去曬太陽，是因為那東西怕太陽嗎？”
“你沒猜錯，齊。”海勒斯點了點頭，向齊煜繼續道：“我們不見太陽，與這些東西共生，身體在變異，變成一些我們害怕的東西。”
老頭向著齊煜示意了那勉強有了些形狀的前臂手指，那燒蝕燭淚一樣的面板和指端，讓齊煜打了個寒顫，再也無法暗示自己那些東西無害。
“這東西是害怕太陽的，神賜的陽光使它們最大的敵人。”
“當神賜降臨我們的軀體的時候，它們就會剝落。我們離開這東西一刻，便可以恢復成人多一會兒。也可以撐得更久一些。”
海勒斯說著這些話的時候，臉上也閃過輕鬆和歡快地神色。
但是那些神色並沒有停留很久。
“齊，我們終究還是要重新帶上它，就像現在這樣。”
“不這樣，我們就無法繼續在這裡待下去，活下去。”
話語說完，海勒斯、哈還有其他的隨從，眼睛裡露出了悲哀，深深地悲哀。
齊煜心裡也無比的沉重。
這哪是什麼共生？這分明是籠頭。
海勒斯他們，都是套上籠頭的牲畜。
忽然，齊煜感覺手上傳來一陣握感。
是海勒斯，那清澈的眼睛，緊緊地盯著齊煜：“齊！我們願意在這裡待著！”
“我們的親人，我們不能去見。但是隻要我們在這裡一天，王國和女王就會給他們最好的待遇。”
“還有那些被神原吞噬的土地，我們必須贏得勝利！我們的子孫才能繼續活在這片土地上。”
“只是這些苦難，我們這些大人揹負，就夠了，讓他們揹負，何等的不公平！”
海勒斯的眼睛裡從突然充滿了淚水，眼神充滿了無比的悲哀。
齊煜突然蒙了。海勒斯口中的我們、他們，齊煜有些糊塗。
“齊.......神使大人.......請你可憐可憐我們，我們的孩子再也撐不下去了。”
哈也圍了上來，撲在齊煜的腳下，一邊親吻著齊煜的戰靴，一邊痛哭。
齊煜呆住了，無法躲閃。
原來，生病的孩子們，那麼多！
不知什麼時候，無數的人們進來了這個庫房，他們手中、懷抱中，都是弱小的身影。
剛才追人的時候，齊煜伸手扶助的那個小朋友，也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