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說句實在話,最後你還是投混了啊,莫塔裡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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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塔裡安】感到自己的心臟停止了一瞬,血液不再流淌,億萬種嘈雜的聲音在他腦中尖嘯著想要說不是這樣——但在千萬般辯解後,【莫塔裡安】清晰地知道【哈迪斯】所言皆是事實。
原體依舊如同垂死的魚般無法發聲,剛剛經歷過黑域洗禮的他想要在這種情況下行動完全不現實。
“雖然這麼說可能會讓你感到痛苦,但我想我可能的確曾經預想過這樣的畫面……的確有些挫敗,我原本認為……我原本認為我已經儘可能在糾正錯誤了。”
【哈迪斯】的聲音還在自言自語,正如他所言,莫原體感到了難以言喻的憤怒、不甘與悔恨,他想要大聲說出他的憤怒,難道是他想要這麼做的嗎?難道是他在看見混沌所提供的力量後迫不及待地選擇接受嗎?難道他沒有想過其他的出路嗎?但這個世界就是這樣爛,如果你不能成為它爛的一部分,那麼你接下來所面對的就只有死亡,這個該死的銀河排斥任何除了血與戰的個體。
【哈迪斯】的死亡便是最好的證明,渺小的希望被掐滅,而爛的則活下來。
【莫塔裡安】想要破口大罵,他想要直接將自己的鐮刀砸在地上,誰愛幹誰幹,他不幹了,如果所謂原體便是這種命運,那麼不如最初便不曾擁有意志。
雖然他曾千百遍地想象過【哈迪斯】對自己的斥責,但在真正聽見這些話時,原體感到自己的靈魂痛苦地燒灼起來,
“但是……”
【哈迪斯】沉默了片刻,隨後那聲音再度開口,
“你盡力了,莫塔裡安,我想你盡力了——所以也沒什麼要指責的,或許除了基利曼和帝皇外沒人應該受到指責。”
這倒是一句絕對不會出錯,也沒有什麼問題的話。
不過【莫塔裡安】的思緒並沒有在這句話上停留太久,他仍在沉浸在巨大的無力、憤怒、與悲憤間,他眼睜睜看著因為自己的能力不足,而讓無數原本鮮活的生命所凋亡,而自己的徒勞無力,到頭來,反倒弄巧成拙,一無所獲。
他感到憤怒,巨大的憤怒,來源於自我內在,是面對巨大現實前的無力,也是自己瘋狂嘶吼後的無助,整個銀河便是這般,在命運的山巒前,即便是原體也如此微不足道,甚至無法拯救一位故交的生命,也無法在事後替他復仇。
即便【莫塔裡安】當初真的朝【帝皇】揮下了那一鐮——想象中復仇的狂喜僅僅出現了一瞬,轉而便是更大的茫然無措,復仇的鮮血並不能復活一位從未有過靈魂的個體,而未來……那更加灰暗的未來卻已悄然到來。
他完成了計劃,完成了自己當年於巴巴魯斯之上的毒誓,但什麼都沒有改變,太陽依舊不曾升起,而烏托邦的泡沫則永久破碎了——直到堅持變成一種麻木,直到堅韌變成一種隱忍,直到他真的看見了那一重命運,微弱的希望之光才再度亮起。
卻又不過是海市蜃樓。
他再度失敗了,如此草率,卻又帶著某種宿命的迴響,或許被映象命運中自己的摯友吞噬是個不錯的結局,至少他的靈魂最終安息——不論他有沒有原諒他自己。
“但是——咳咳,但是啊,莫塔裡安。”
像是聽見了【莫塔裡安】心中的不甘,【哈迪斯】又突然開口,
“你現在還並沒有完全消失——莫塔裡安,呃……讓我想想怎麼比喻,好吧,就像是我的能力在你的靈魂之上已經創造了一個切口,隨後另一個我的黑域在吞噬到我所創造的切口後,忽然停下來了——可能他自動認為這裡的並不是亞空間中的無名靈能體,而是某種比較罕見的靈能體,所以他停下來了。”
當然,也可能是某個正在冥王實體旁存在的老者給了正在沉睡的冥王一棍子——誰知道呢,這件事發生的機率並不為零。
“而我給你的詛咒也恰好阻止了基利曼的控制繼續深入,不過現在你身上的契約仍然沒有完全洗掉,一大部分被吞噬了,但還有一部分留在你身上——這是你跟基利曼的契約,只有你知曉留下了什麼。”
契約……【莫塔裡安】想到,他思緒中再度出現了【基利曼】那張該死的臉。
契約的另一部分才是【莫塔裡安】真正想要的部分。
但還沒等【莫塔裡安】繼續深想,【哈迪斯】的一聲怪叫瞬間讓他回過神來,
“所以!”
【哈迪斯】的聲音忽然拔高,彷彿是將自己扭成了一個奇怪的姿勢,
“收下吧!這是我最後的波紋了!莫塔裡安!!!接下來還要繼續戰鬥啊!至少現在還不能休息!”
【哈迪斯】很想勸慰【莫塔裡安】,但他這片碎片所殘留的迴響實在太細碎了,甚至連他自己也剛剛回過神,隨後便要再度消失了。
不過【哈迪斯】並不擔心【莫塔裡安】因此道心破碎而罷工——或許這方面,【哈迪斯】跟【帝皇】一樣,有著近乎殘酷的敏銳,只不過【哈迪斯】不會直接表露出來。
【莫塔裡安】一定會再度站起來,即便破碎,這便是【莫塔裡安】,如果要一個原體輕易放棄他所堅持一輩子的野心與事業——這近乎不可能,除非那個勸說原體的人剛好是帝皇,而被勸說的那個原體叫荷魯斯·盧佩卡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