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恩德並沒有死心,一直想要見一見那名來自安迪斯山脈的安迪斯人使者,可是一直沒有找到機會。
知子莫若父。
哪怕兩人相隔十年沒見,韋伯依舊看透了他的小心思,不願意他在長老議會即將召開的時候,節外生枝。
洛桑德在鱷族人中,是不折不扣的大族群,他們控制的地盤縱橫近百公里,多數在物產最為豐富的朵瑙河沿岸,鱷族士兵過萬,要不是這樣,永夜軍領的使者,也不會第一個就找上他們。
洛桑德最近幾十年聲譽也相當不錯,沒有族群會拒絕他們發出的邀請,包括那些跟他們不對付的族群,不僅要參加,還要積極參加。
因為拒絕參加長老議會,到時候舉辦人心懷叵測,提出一些對他們極為不利的提議,一旦透過了,到時候死都不知道怎麼死的。
至於長老的安全更不用擔心,舉辦人不僅不能傷害他們,還得竭力保護他們。
若是他們在長老議會期間發生一點意外,或者有證據證明是舉辦人做的,那就不是名聲掃地的事情了,而是會被群起而攻擊。
這是鱷族人數百年發展而形成得獨特風俗。
短短几天,洛桑德便變的十分熱鬧,無數鱷族人族群的頭面人物泛舟而來,聚集的速度超乎想象。
倒不是出於對洛桑德的重視,純屬水流減小了七八成的絕望怒江,現在就像一位淑女一樣文靜,逆流而上,十分順當,自然快捷很多。
若是以前,想要在裡面穿行,可是需要掐著點,冒著巨大風險的,說不定什麼時候就有一個大浪頭湧來,將人捲進水裡餵魚。
絕望沼澤的異變,只能說有得有失,就要看從哪個角度去看了。
“韋伯族長,召開這次長老議會的目的是什麼?難道他準備進行調停不成?”
“我承認韋伯族長最近幾年威望與日俱增,但是想要調停,只怕做不到,畢竟這次不是人禍,而是天災,諸位也不是為了地盤而戰,而是為了族群的生存,除非他們能拿出夠所有部落吃的糧食,否則就是白日做夢,從我這幾日的觀察看,他們自己的日子都過得緊緊巴巴,只怕沒有多餘的糧食支援咱們咯。”
“但是這麼亂下去,也不是個辦法,就算打的再激烈,水中的魚也不會增多,咱們打一半天,到頭來,不是漁獲變多了,而是人口變少了,才勉強維持飽肚子,就像你剛剛說,咱們之間的打,並不是為了爭地盤,而是為了族人的一口吃食,解決的方法有很多種,咱們何必選擇最錯誤的一種?”
“說的很有道理,也很好聽,可問題是,我們去哪裡搞多餘的糧食,若是沒有更多的糧食,口水說幹了也沒用,該打的還是打。”
“絕望沼澤沒有那麼多糧食,但不代表絕望沼澤外面沒有,要我說,與其在家裡拼死拼活,還不如直接出去搶,我可是聽說小亞細亞平原富的流油,那些勳爵貴族都是躺在糧食上睡覺,隨便搶幾個郡城就夠咱們吃好幾年的。”
“說起來輕巧,你先告訴我,小亞細亞平原在哪個方向?你準備怎麼去?就憑兩條腿?等你跑到了,只怕已經餓死在半道上了。而平原那可是戰馬的天下,咱們一個族群的戰士,還不夠人家一支騎兵小隊殺的,說句不客氣的話,要不是咱們絕望沼澤有天險,咱們鱷族早就成為人家一部分了,想搶劫別人,先掂量掂量自己的份量才成。”
“少在這裡長他人威風,滅自己志氣,你究竟是不是咱們鱷族的種?”
“我只是就事論事,與我是不是鱷族的種有什麼關係?若是不信,你可以帶人去試試,我倒是等著看,你到時候死多慘。”
“都少說兩句,咱們這不也是群策群力,想要為咱們的族人找一條更好的出路,小亞細亞平原不成,花語高原呢?聽說那裡的糧食多到拿來釀酒,那裡與拜倫聯盟割裂的厲害,就算是受到入侵,其他領地也不方便派遣援軍,布萊克家族素來又不以軍隊出名。”
“他們確實不以軍隊出名,但是他們和咱們一樣,有天險,你覺得那連綿的高山是那麼容易翻越的?還是同一個問題,咱們的軍隊還沒有等到趕到地頭,就已經餓死了。”
“也有可能因為邊境城市,金斯利家族在那邊有新動作,將那邊搞的烏煙瘴氣,很多族群部落在那邊的利益受到了損害,必須想辦法阻止才成。”
聚集在一起的長老,少不得要議論紛紛,猜測韋伯在這種時候召開長老議會的原因。
想來想去,值得關注的還是涉及到整個絕望沼澤的糧食危機。
能夠成為鱷族人一族長老,或許不是村落中最強大的戰士,但必然是最睿智的聰明人,長時間處於高位,眼界自然要比普通人高上一籌,再加上豐富的經驗,多少讓他們察覺這次天地異變的不同尋常之處,說不著急那是假的。
若是沒有這次洛桑德發起的長老議會,用不了多長時間,他們中間也會有人按耐不住,發起長老議會尋找度過這次危機的方法。
思來想去,能夠想出來的也不過是入侵其他領地找糧食。
但是鱷族人著實不擅長做這件事情,他們士兵的戰鬥力姑且不說,散落的族群也不說,單軍糧這一塊,就夠他們頭疼的。
水中漁獲佔據他們食物的一半以上,他們總不能帶著一堆魚去打仗吧?
他們最依賴的交通工具船隻,出了絕望沼澤,同樣也無用武之地,到時候不光馬戰不如人,步戰同樣不如人,出去也是送菜,被人吊打。
這些長老是聰明人不假,同樣也有自己的侷限性,根本沒有想到絕望沼澤處於這種情況,是因為人為造成的。
當來自永夜軍團的軍事參謀長布蘭恩,當著上百名鱷族人長老,將對韋伯的那番話重複一遍之後,整個議會鴉雀無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