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一聲令下,一排箭支落了下來,將後排鱷族人釘死了一片,根本不管他們究竟是真不願意往前衝,還是被前面的人攔住了,沒有機會往前衝。
自始至終,金絲利士兵就沒把他們當人看,而是當成了一群踩雷的豬玀,死再多也不心疼,反正有友軍正在西岸滿世界蒐羅,還真別說,人這種生物,很多時候比蟑螂還頑強。
被沼澤大火燒了整整一週的西岸,他們以為已經沒人了,結果派軍隊在這裡來回掃蕩了一圈,一個月下來,林林總總蒐羅到了將近三萬人,這還沒完活,等全部掃蕩完,湊齊五六萬人,應該沒問題。
也不知道先前發生沼澤大火的時候,他們躲在哪個旮旯裡面躲過了一劫?
不過沒人關心這個問題。
因為這些人的好運走到頭了,他們能夠在這場戰爭中活下來的機率,微乎其微,即便是沒有死在自己人手中,也無法逃脫金斯利家族的魔掌。
畢維斯便是其中的一員,不過他只是絕望沼澤的原住民,並不是鱷族人長老議會的一員,更準確的說,他們的村落並不在長老議會的名單上,也就是俗稱的野人。
他們的村落所在位置十分偏僻,偏僻到平時即便是鱷族人也鮮少涉足,他們的族群在這之前,一直過著自給自足、與世隔絕的生活。
這幾年絕望沼澤的天氣異變,雖然同樣對他們的村落造成了衝擊和影響,因為地廣人稀,狩獵範圍大,沒有人口密集區域的壓力那麼大。
就算是籠罩整個絕望沼澤西岸的沼澤大火,對他們的生活影響也不大。
絕望沼澤西岸就算是再小,那也是東西四五十公里,南北二三百公里,說起來好像不大,但是真正跑起來,能夠累死馬。
就算加上人為因素,沼氣也不可能充斥整個絕望沼澤西岸。
先前的沼澤大火籠罩了整個絕望沼澤西岸,絕對是一個誇張到極致的形容詞,實際籠罩範圍,別說是百分之一,有千分之一就了不起了,而且主要集中在金斯利家族和鱷族人交戰沿線,其他地區被帶起來的沼澤大火,都是零零散散的,看起來嚇人,對於生活在其中的人,影響沒有那麼大。
由於與世隔絕,訊息閉塞,在金斯利家族的蒐羅隊發現他們之前,別說是金斯利家族、永夜軍領,就連鱷族人長老議會,都僅存在於遙遠的傳說中,從來沒有真正見過。
所以,當金斯利家族的蒐羅隊凶神惡煞的衝入他們村落,如同強盜屠夫一樣,大開殺戒的時候,畢維斯的族人毫無準備。
在屠刀利刃的逼迫下,被恐懼所支配的年輕人,不得不與其他族人那樣選擇了屈服。
然後便是一路的驅趕,將他們當成兩條腿的豬玀一樣驅趕,每天只給他們少的可憐的食物和清水。
聽那些有經驗的鱷族人說,那些金絲利蒐羅隊這麼做,除了節省物資供給之外,還更方便控制他們,到時候跑都沒力氣,更別說是反抗。
而且人在飢餓面前,會丟掉很多東西,最先丟掉的往往是尊嚴。
一開始的時候,年輕的畢維斯對這種說法嗤之以鼻。
人的尊嚴不是別人給的,而是自己的,怎麼可能如此輕易丟掉呢?
對於那些為了嬰兒巴掌大小的黑麵包,對金絲利士兵卑躬屈膝的鱷族人,他充滿了憤怒與鄙視。
雖然他對鱷族人這個概念沒有什麼認同感,但是相同的處境和對金斯利家族士兵的敵視,能夠引起他的共鳴,自然心向著那些同樣被驅使的人。
尤其是那些金絲利士兵,每日最大的娛樂活動,就是拿自己吃剩下的殘羹剩飯,引誘那些鱷族人,如瘋狗一樣廝打的時候,更讓他怒火沖天,恨不得撕開那些士兵的胸口,看看他們的心究竟是不是黑色的?
大家都是一個腦袋、兩條胳膊、兩條腿的人,就算是語言存在差別,也不用如同對待畜生一樣的對待吧。
第一次見到那種場景的時候,對這位從來沒有離開家門二十公里遠的年輕人,造成的衝擊可想而知。
他再也按耐不住胸中滾燙的熱血,嗷嗷直叫著衝了出去。
要不是那名年長的鱷族人一把按住了他,畢維斯根本沒有機會站在這裡,早就被金絲利士兵一刀劈死了。
即便是如此,一頓皮鞭和數日的飢餓少不了的。
那名年長的鱷族人告訴他,那些金絲利士兵正在熬奴,將他們的尊嚴,一點點的熬沒了,熬麻木了,讓他們對生活充滿了絕望,到了戰場上,才更方便驅使他們。
更準確的說,一直是那個有些話癆的年長鱷族人絮絮叨叨的說,畢維斯只是被動的聽,那個時候他的心被憤怒所充斥,根本不想與任何人交流,尤其是那些對金絲利士兵卑躬屈膝的人,年長鱷族人便是其中佼佼者。
他或許是一個智者,知道很多東西,但卻是不折不扣的懦夫,在金絲利士兵面前,完全沒有脊樑可言。
至少在他死之前,畢維斯一直是這麼認為的,那個時候的他,還不知道這個世界上有個名詞叫做忍辱負重。
直到在渡朵瑙河之前,那位年長鱷族人偷偷的告訴他,這是他們最後、也是最佳逃跑機會。
畢維斯的那種驚愕可想而知。
很遺憾的是,畢維斯並沒能等到年長鱷族人所說的逃跑機會,因為在逃跑計劃發動之前,那位不知名的年長鱷族人就被叛徒出賣了,被他忍辱負重、一心想要解救的族人給出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