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恩接到敵人從巴士底內堡殺出來的訊息時,反而放鬆下來。
最危險的箭永遠是未射出的箭,一旦離了弦,威脅度將會大幅度下降。
老波頓的行事風格並沒有出乎肖恩的預測,巴士底內堡正是他們防範重點,雙方在巴士底內堡城門處展開激烈鏖戰,狹小空間簇擁了上百人。
殺聲震天,每一次揮動武器都是血肉橫飛,每一次都是肉體與甲冑的最直接碰撞。
火是老波頓放的,只是他沒想到肖恩陰險的在易燃物上塗了一遍桐油,原本只想點燃一兩座建築作為協同作戰的訊號,結果將整座內堡引燃,然後將自己變成了火中囚徒。
不是波頓不想撤,只是誰也不會將密道修的跟大路一樣寬敞,狹小的空間只允許一兩名全副武裝計程車兵穿行,後面還有大串不知情士兵往裡湧,若是這邊往回湧,後果可想而知。
老波頓堪稱果決,帶著士兵就往內堡城門衝,只要掌握了這裡,這一仗還有的打。
巴士底內堡作為重點懷疑物件,除了易燃物上抹桐油布置陷阱外,內堡城門處也佈置了兩個碎顱軍團百人衛,二十四小時值守,他們接到的命令就是死守城門,無論是外面的人想進去,還是裡面的人想要出去。
個人武藝已經無關緊要,就算你的技巧在高超,轉身不是敵人就是戰友,根本施展不出來。
這個時候比拼的是誰的武器更犀利,誰的鎧甲更堅固,誰的意志更頑強。
論武器,兩者相差無幾,都是巴士底出產,唯一不同的是種類差別,一面是半手劍居多,一面是重型武器居多。
很難說誰佔便宜,兩者都是大開大合的武器,在這種場合,掄都掄不圓,何談威力,最後雙方都抽出了短小備用武器廝殺,不過收效甚微。
因為一面是鍛造工藝精良的板甲,一方是身穿三層甲的重灌步兵,這些短小武器就算砍鈍了,也拿對方毫無辦法,想要殺掉對方必須先將對方的防禦撕扯掉才成。
在這一點上,碎顱士兵就佔優勢了,人高馬大的他們居高臨下,對敵人的頭盔一抓一個準,一旦頭盔被拽掉,這個人基本就判死刑了,早死一分鐘,晚死一分鐘的事。
巴士底士兵很快也學精明瞭,弓著身子往碎顱士兵懷中鑽,手中短劍專門向護甲縫隙中鑽,一旦將他們扎的站不住,倒下的那刻,也就是一劍封喉的一刻。
鏖戰持續了不到半個沙漏,濃稠鮮血如小溪肆意流淌,快要沒過腳面,老波頓率領的巴士底士兵已經變成了垂死掙扎。
因為安迪斯人一方驚而不亂,在肖恩和少年軍的協調指揮下,在其他位置駐守的碎顱士兵正在源源不斷的趕過來,他們並沒有盲目加入戰鬥,空間太過狹小,投入再多人手對戰局於事無補。
他們在內堡外面重新列兵佈陣,碎顱軍團在前,少年軍和附屬工兵團在後,都是統一安迪斯長弓,像沙丁魚擠在一起的那個百人衛也在陸陸續續撤出戰場。
在自己的長官督促下,巴士底士兵也在重新集結,準備做最後掙扎。
“誰是肖恩•唐•奧古斯丁?出來說話。”
重新集結的巴士底士兵裂開了一道縫隙,一身銀色板甲的老波頓龍行虎步的走了出來,長劍和鎧甲上的斑斑血跡告訴世人,它們並非純粹裝飾品,衝著外面大喊道,“不會連跟一位老人正面對話的勇氣都沒有吧!”
“不要去!”馬歇爾拽了一下肖恩的胳膊,“一隻老困獸而已,沒有必要和他廢話,直接下令放箭吧。”
“無妨。”肖恩笑笑道,“我很想知道,這個時候了,他為什麼還要想見我。”
其實肖恩也好奇,這個禍害了安迪斯山民三十餘年,讓無數安迪斯人恨的咬牙切齒的惡魔究竟什麼模樣,對方的名號聽過千百遍,卻不曾照面過。
“小心無大錯。”馬歇爾雖然沒再攔肖恩,卻讓四名手持塔盾的碎顱士兵形影不離的跟在他身邊。
他們手持的與其說是塔盾,不如說是四張鑄鐵板,四名士兵也是精挑細選出來的大力士,在碎顱軍團妥妥能入選基層軍官的。
是碎顱者麥基專門安排在肖恩身邊的,自從攻下巴士底後,在麥基眼中,肖恩的價值倍增,當然要當寶貝保護起來。
肖恩也沒拒絕,耍酷早就從他的人生字典中剔除,滿足自己好奇心,也是在保證自己安全的前提下進行。
波頓的長相讓肖恩大失所望,既不是那種一眼讓人生厭的猥瑣面孔,也不是英氣勃勃的英勇模樣,只是一個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拜倫人。
脫了那身耀眼鎧甲,丟在人群堆中根本挑不出來,再次證實了現實與想象有著巨大差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