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時刻,他們可沒什麼友好禮讓的念頭,都想第一個跑出去,哪怕旁邊擠著的是曾經掌握著自己生殺大權的領主,為了搶奪先一步出城的權力,很多人甚至拔刀相向,在城門前殺得血流成河。
轟隆隆!
他們出城的唯一希望,隨著一聲驚天動地的巨響成為了泡影。
整座城門都炸開了,沖天烈焰足足有幾十米高,方圓數百米都籠罩在火雨中,宛如火山爆發。
火雨帶著強烈燃燒性,落在人身上,風吹不散,水潑不滅,哪怕是鐵甲也會劇烈的燃燒好幾分鐘,哪怕滿世界打滾,效果也不大。
當場便出現了上百個人形火炬,瘋狂的哀嚎逃躥,加劇了整座城池火勢的蔓延速度。
這時候眾人才發現,巴士底不起眼的地方都堆積著油性十足的木材,對方早就將這裡變成了一個巨大烤爐,就等著他們自己往裡面跳。
先前他們被財富矇蔽了雙眼,竟然沒注意到這些致命威脅,就算有人注意到了,也沒聯想到陷阱上面,而是琢磨著怎麼將它們運回去,大賺一筆。
啊啊啊……
無數身上已經著了火,走投無路計程車兵,直接從巴士底的城牆上跳了下來。
巴士底的城牆不算高,也就是郡縣一級的水準,但也有七八米的樣子,從上面直接跳下來,就算騎士級,稍微不慎,也容易受傷,更別說是普通士兵。
摔斷腿的比比皆是,偶爾有幾個幸運的,還沒等靠近營地百米,便被無數箭支釘死在原地。
慈不掌兵。
克里斯托弗這樣的老將軍,決不允許任何人衝擊自己的營帳,哪怕自己的戰友也不成。
至於救援。
這樣的念頭在克里斯托弗的腦海中連浮現都沒浮現。
在這種近乎天災的人禍面前,人力是有限的,他們除了在遠處看著,別無他法。
更何況暗處還有無數雙眼睛盯著他們,他們只要稍微露出一點破綻,對方就會像餓狼一樣,從黑暗中撲出來,撕破他們的咽喉。
一開始還能隱隱約約的聽到各種慘叫聲,很快便徹底消失了,只剩下噼噼啪啪的燃燒聲音,空氣中瀰漫著一股濃郁的烤肉香味,當場便有無數人跪地嘔吐不止。
也不知道對方究竟在巴士底中堆積了多少易燃品,大火整整持續了一天一夜,直到第三天清晨的一場大雨才徹底澆滅,卻依舊沒有人敢進城。
整座城池都被這場大火燒酥了,大雨一澆,整段整段的城牆正在崩裂倒塌。
很快戰損便清點出來了,托克里斯託弗的福,費倫家族嫡系基本沒折損,但貴族私軍卻已經不足來時的三分之一,也就是說這場大火足足燒死了兩萬餘人。
其中一位是和他爵位一樣的世襲伯爵,八位世襲子爵,三十餘位世襲男爵,至於勳爵和騎士的數量,短時間內統計不出來。
這把大火足足燒死了曼育軍領三分之一的實權地方貴族,這樣的戰損,曼育軍領從成立至今,從來不曾有過。
即便是不怎麼懂政治的克里斯托弗將軍,也知道曼育軍領這次的麻煩大了。
一個世襲勳爵的背後就代表著一個世襲家族,每死一個,就有一個世襲家族將會進行權利交替。
世襲家族的權利交替從來稱不上和睦,尤其是實權世襲家族。
兄弟、叔侄、姐妹、父子之間打的頭破血流,那是家常便飯,尤其是前代家主沒有留下遺言,暴斃情況下,這種權利更迭產生暴力的可能性更高。
一下子死了這麼多勳爵貴族,克萊斯托夫將軍簡直不敢想象,未來的一段時間曼育軍領將會是怎樣一副群魔亂舞景象?
最要命的是士氣的打擊,提起那場大火,提起那聲冬雷般爆炸,到現在很多士兵依舊面無人色。
敵人的面都沒見到,一座空城,一堆古董字畫,就要了這麼多人的命,換誰誰也肝顫。
士兵議論的話鋒全變了,沒有了當初建功立業的雄心壯志,也沒有了自己上戰場可以殺幾個幾個的自信。
好點的還只是想回家了,惡劣的則在傳他們這一次面對的敵人不是人,而是安迪斯山脈中的惡鬼神靈,懲罰他們這麼些年來對安迪斯山民的禍害,根本不是力敵的。
這種人一經發現,克里斯托弗便毫不猶豫的將他們砍了,這是典型恣敵,幫助敵人打擊自家士氣。
這仗沒辦法往下打了,沒了巴士底遮擋的雅各布古河道,不是像一名叉開腿的不設防少女,而是安迪斯山脈張開的一張深不可見底的大嘴,就等著他們自己送上門去。
誰知道里面還有沒有另一把大火等著他們——安迪斯山脈中最不缺的就是各種樹木。
不過這種決斷,無論是克里斯托弗將軍,還是名義最高統帥帕特萊姆都不敢做,派哨騎星夜稟報博格公爵,等待他的批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