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煙遮蔽了原本湛藍的草原天空。涼國都城幹歧血肉橫飛,殺聲震天,慘烈的攻城戰正在進行中。
攻城一方的兵士甲冑服色不同,是來自北武、東昊、南楚的聯軍。
守城的一方有甲冑齊全的兵士,也有粗布麻衣的平民,甚至還有很多老人和女人。雖然人員雜亂,但是氣氛悲壯,殺氣絲毫不弱於攻城的聯軍。
涼國地處草原,兵士善馬戰,不善守城,都城城牆也不高。但是彪悍的民風仍然讓這場攻城戰顯得有些艱難。
其中一段城牆廝殺得尤其慘烈。城下的黑甲兵士們身手敏捷,悍不畏死,前仆後繼地順著攻城梯往上攀去。
黑甲兵中有一名小將分外勇猛。
這位小將年僅十五六歲,眉宇間尚有青澀之氣,然全身浴血,濃眉上揚,怒目而視,刀光凌厲殺氣沖天,猶如戰神降世。
那刀力貫千鈞,攜帶著沉重而又無可匹敵的氣勢,重重刀影彷彿自九天而下,沉肅的刀風嗚咽聲如鬼哭。當者先被這氣勢震懾,鬥志立挫,武器一架即被擊飛,那可怕的刀便順勢而下收割了敵方性命。
那些黑甲兵是威震天下的北武鎮南王府赤焰軍。那小將便是鎮南王獨子穆重山。
穆重山率先從雲梯上登上城頭,昆吾刀下血肉四濺、殘肢橫飛,無人可以近身,似一顆釘子生生紮在了城頭。後面赤焰軍精銳迅速沿著穆重山開啟的缺口登上城頭。
失去了戰馬之利,即便涼國軍士彪悍,在七八倍於己的聯軍圍攻下,低矮的城牆並沒有支撐多久。兩個時辰後,幹歧城破,戰爭轉向了殘酷的巷戰。
此時天下四分,以險峻的太白山脈為界,往北是彪悍的涼國和國力強盛的北武,往南是唇齒相依的東昊和南楚。
涼國與南楚隔了太白山脈,北武又比較強大不好對付,涼國便時常入侵東昊大肆劫掠,偶爾也借道東昊到南楚洗劫一番。
東昊南楚忍無可忍,請求北武一起聯盟抗涼。北武忌憚日漸強大的涼國,便順勢應了。
永樂三年春,在鎮南王穆伯甫的率領下,北武發兵進攻涼國,又佯敗退走,引涼國伏夔王的主力軍隊深入北武境內包圍圈,死死圍住。涼國軍隊被困在山中,無法發揮騎兵之利,一時掙脫不出。
東昊南楚趁機攻入涼國草原,北武鎮南王府也調撥了部分精兵共同進攻,聯軍終於在伏夔王回師之前攻破幹歧,掃平了草原。
鏖戰一月,伏夔王在付出一半兵力的代價後,終於衝破北武的重重防線,抵達了北武襄陽郡的南端。翻過眼前這座不高的山,便是涼國草原。
然而他再也回不去生他養他的草原了!等著他的,是三國聯軍佈下的天羅地網。
眼前的山坡上密密麻麻肅立著不同服色的軍士,各色戰旗在風中烈烈招展。密集的人群和如林的戰旗將整個山坡的草皮灌木統統淹沒,仿若整座山長的不是植物,而是人!
很快,涼國軍隊後方及兩側隱隱出現了軍隊的影子,正是圍困自己並一路死咬的北武主力。這周圍的各路軍隊加起來,估計已有三十多萬。
到了此刻,身陷絕境的伏夔王反而被激起了草原男兒的豪氣。涼國子民彪悍,大丈夫馬革裹屍還,便是隻剩一口氣,也絕不低頭,死也要拉足墊背的!
最後的戰役,爆發了!
各方人馬廝殺在一塊,互相纏鬥。
伏夔王率軍拼命往前衝擊,手中的夸父劍配合奔馬的衝勢,如天上太陽的光芒,耀眼無匹四射而出,帶著君臨天下的氣勢穿透敵人的胸膛,砍斷敵人的頭顱。面對的敵人不是被一劍斃命,便是被驚人的衝勢擊飛出去。
涼國皇族的逐日劍法有著鮮明的草原民族特色,著重刺、砍、削,動作簡單毫無花哨,但極為實用,深合大道至簡的奧義,招招致命,尤善於利用馬的衝力增加攻擊力度,因此在馬上衝刺才能發揮最大的效果,實乃衝鋒陷陣第一利器,所向披靡,名震天下!
但是敵人實在太多了,伏夔王作為此次戰役最大的目標,成了各方人馬競相追逐的焦點。儘管伏夔王武力過人,但個人的力量在軍隊面前實在太過渺小。
四周的敵人越圍越多,殺之不盡。隨著時間的流逝,伏夔王身上已經添了很多大小傷,尤其右肩一箭,若再往下一點,就有性命之憂。大腿也被劃了很長一刀,雖不致命,但是流血甚多。
隨著失血的增加,伏夔王感覺到體力在逐漸下降。混亂中,伏夔王身邊的親衛越來越少。
當伏夔王揮劍戳穿又一個兵士的胸膛,將他挑落在地時,前方起了騷亂,一隊人馬銳不可當地劈開人群,向自己這邊衝來。
轉眼間眼前出現了一名黑袍小將。伏夔王剛看到那人的身影,一片沉穩又帶著凌厲氣勢的刀光已向自己劈來。
伏夔王大笑一聲,喊了聲好,揮劍架住了那刀光。
那刀光匹練也似一往無前,卻被夸父劍硬生生一擋,卸往一邊。
伏夔王悶哼一聲,受到這麼大力的衝擊,嵌在右肩的箭頭又往肉裡鑽了點。如果不是這個肩傷牽制,如果不是流血過多帶走了太多體力,以逐日劍法在馬上的威勢,可以將那刀直接劈開,而不是如今的卸往一邊。
兩騎瞬間交錯而過。那小將調轉馬頭,不是穆重山卻是誰。
兩人轉瞬又戰到一塊。
天下武功最為頂尖的鎮魔刀法和逐日劍法戰到一起時,激起了狂猛的氣勁。
周圍的人一靠近便被捲入四溢的刀鋒劍影中,宛如掉入水中的小石子,很快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