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了宗海,你還記得朱向文嗎?”黃碧友提及他。
林延潮笑了起來問道:“哦,向文他還好嗎?我還記得當初每當考試時,當年我同舍裡最用功的就是他了,還一直擔心自己考得不好,徹夜沒睡的……這一次他為何……”
林延潮說了一半,見在座的人臉色都暗了下來,一旁於輕舟低下頭道:“向文他去年得了瘧症……”
陳行貴連忙道:“宗海不必難過,向文去時,我們幾位同窗都去他家裡拜祭,所幸其子也算長大,香火有繼,見他家景況不是很好,我們都拿了些銀子接濟。”
林延潮想起舊日同窗音容,心底有股淡淡的感傷:“到時……到時我也派人去他家裡看看,看看有什麼要貼補的。”
林延潮本想說自己親自去的,但想起歸期有限,不可能抽一日功夫去朱向文家裡看望,於是就改口說派人替自己去看看。但是眾人聽了絲毫不覺得有什麼不妥之處,反而感念林延潮很念舊情紛紛表示,宗海真有心了。
聊至半日,大家都用了飯都是告辭離去,約定下次在文林社聚會時,再見一面。
林延潮也不知自己有無時間,但且先答允下來。
林延潮想起茶道里的‘一期一會’,說得是光陰如逝,朋友難得相見,就如同這輩子只見一面般,世當珍惜。林延潮將幾位朋友送出府外,對每位同窗同年們,都是作長長一揖,相扶擁抱後,互道珍重離別。
眾人離去後,陳行貴,徐火勃留了下。
徐火勃是林延潮弟子,林延潮還留他在府上,考校他學問進展。至於陳行貴則是留下,與林延潮商量朱薯之事。
林延潮將眾人送走後,與陳行貴至自己書房裡。
陳行貴說起堂兄陳振龍在辦的種植朱薯,他表態陳家已是決定全力支援林延潮之舉。
林延潮聽了大喜,他在閩地鄉黨勢力裡算得最大臂助的,除了濂浦林氏,就是長樂陳氏,以及他組織的文林社了。
濂浦林氏雖說被張居正打壓,但在官場上還是很有能量,若是自己老師林烴能重新出山,以他散館翰林的身份,將來官場還能走得很遠。至於剛中了進士,在南京任官的林世璧,林延潮就從來不覺得他能靠得住。
而長樂陳氏在官場,商場,黑白兩道都很有背景。
官面上有今兩廣總督陳瑞照著,背景了得,至於私下的海商生意,更是為陳家積攢了不知多少的財富。而且陳振龍,陳行貴二人都十分精明能幹,與林延潮合作,會是最好的盟友。
至於文林社,可比作屬於短期無法見效,但長期收益高的資產。目前葉向高,翁正春他們沒一箇中進士的,但將來若能出幾個進士,都是可以與林延潮同進同退的。
張居正在位時,禁止天下輿論,故而對民間士子結社有所打壓。文林社發展也是進入瓶頸。但這一次林延潮返鄉與勞堪相談後。勞堪當然要賣林延潮的面子,承諾放寬對文林社的約束。
所以林延潮經營多年的鄉黨勢力上,也算初見成效。(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