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衙時,申用懋正要離去,卻被人告知石星請他留下。
申用懋聞此當即返回兵部大堂。
“拜見大司馬!”
“都是一個衙門的,大家無需多禮。”石星態度一下子變得溫和起來,實令申用懋意外。其實平日在兵部石星很器重申用懋,否則敢於當眾質疑領導的,不是心腹就是傻瓜。
石星示意申用懋坐下後,自己起身離開公案來到申用懋對面的椅上坐下。
石星道:“敬中,你自任職方司郎中以來,深明地理,熟悉九邊要害,上一次進了一份《九邊圖》其中詳盡記載九邊地勢,本部堂呈送天子後,天子對此是讚賞有加啊!”
申用懋當即起身道:“不敢當,下官也是依照大司馬的吩咐去辦的。”
石星擺了擺手笑著道:“你不要謙虛,你剛進衙門時候,本部堂還是看在申公的面子上……但現在你的才略正是要為本部堂所倚重。實不相瞞,這一次朝鮮前線缺糧,本部堂實在憂心忡忡,但是一時無計可施,只能找你來商量,你有什麼高見?”
申用懋道:“當然是儘快派官員到山東去買糧,然後坐船出海運糧!”
石星捏須道:“山東今年鬧了春荒糧價奇貴,去山東買糧……就算買到糧,但從各府籌集,再去出海恐怕也有波折!”
申用懋心想,自古三軍未動,糧草先行,石本兵當初以五十日軍糧計平朝,也是大過大意了,現在出事找自己來商量,自己又有何策呢?
石星嘆道:“去年大宗伯曾向老夫提議在登州設立糧倉,以作為大軍至朝的週轉,但此事我雖答允,但後來山東鬧了春荒,本來要用來倉儲的糧食,卻被山東地方調去了賑濟災民。結果……老夫當時也沒有追究。”
申用懋問道:“大司馬的意思,是不是讓我再去問計大宗伯?”
石星看向申用懋道:“本部堂與大宗伯之不和,可謂滿朝文武皆知,所以今日的事……你也知道了本部堂年紀大了,腿腳不方便了,所以敬中能否替我跑個腿,哎!”
石星雙手按在膝頭上,滿臉的自責之色,申用懋當即起身道:“大司馬何出此言,你有什麼吩咐下官立即去辦就是。”
石星聞言,勉強地笑著點點頭道:“若是如此就是太好了,一切有勞敬中了。你與大宗伯說,只要他能安排此事,石某將來一定會有厚報!”
申用懋見石星如此低三下四地懇求自己,當即堅決地道:“大司馬丹心為國,下官敢不效勞。下官這就去大宗伯府上!”
當即申用懋從兵部離開,然後立即趕往了林延潮府上。
申用懋一路之上尋思已久,想著一肚子話如何與林延潮分說。
到了許久後申用懋來到林府之上,他也是少有幾個不用通報可以入林府的官員。
因為申林兩家是通家之好,申用懋還與林用交情極好,上一次對方縣試中式,申用懋還親自到府上勉勵了一番,並贈了他一筆湖筆。
申用懋到了花廳,即尋了個下人道:“你們家老爺在府上嗎?”
下人回稟道:“老爺剛剛回府正在書房見客,申老爺還請先在廳裡坐著,我去通報老爺一聲。”
申用懋知道林延潮公務纏身於是在花廳坐著等候,不久陳濟川來了向申用懋作禮陪笑道:“大公子什麼風把你吹來了?”
申用懋笑了笑道:“什麼風?沒事我就不能到府上坐坐。”
陳濟川笑著道:“瞧大公子說的,你在咱們林府也是半個主人家啊!”
申用懋笑了笑道:“閒話不多說,你家老爺呢?”
陳濟川道:“老爺正在見要客,一時抽不開身,大公子若不著急,不如就先坐著,小少爺可是一直念著你呢。”
申用懋想起林用笑著道:“你家小少爺可是個孫猴子,我哪敢經他念叨,也罷,我有正事就先在這等著你家老爺。”
陳濟川道:“那我先去通報一聲,老爺得了空就來。”
於是申用懋就坐在花廳等起來,但足足等了一個時辰,林延潮也沒有來此。
申用懋不由負手在花廳裡鍍步他心想,林延潮不是不通情理的人,自己來府上這麼久了,無論如何也要來見一面吧。
正在申用懋細思之際,陳濟川趕來了。
陳濟川向申用懋道:“大公子罪過罪過,讓你久候了。”
申用懋有些不悅道:“怎麼大宗伯有空暇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