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矩道:“這奴才不敢亂說,但奴才從來沒看過陛下去哪位臣子的府邸,若不是陛下的重視,平常的大臣不用如此待之。”
天子點點頭道:“樞廷人選,朕當然要再三考量,慎之又慎。還有他那個同鄉葉向高,以及榜眼孫承宗,朕看他們二人也是可造之才。”
陳矩道:“陛下看人絕不會有錯的。”
送走了天子,當下林延潮即去了申時行府上。
當初自己是託申時行求見天子,眼下天子來自己府上,於情於理都要給人家回個話。
林延潮到了申府,但見申時行正忙得焦頭爛額。
原來昨日官場上不知為何誤傳了天子要午朝的訊息。
百官們聞訊後都是心想天子近一年都沒去早朝了,怎麼會起午朝。
於是眾官員們口口相傳後,都往宮裡趕出,大家心底都是想多半是天子身體不行,要立什麼遺囑,或者是指定太子什麼的,大家的心裡都是七上八下的,誰也沒個數。
結果了百官都到了午門後,卻告知根本沒有午朝這回事,他們被耍了。
這事一出,數以千計的官員上當受騙,此事令天子很生氣,認為失了朝廷的體統,讓申時行追究,於是申時行認為是禮部與鴻臚寺的責任,對這一部一寺進行處罰。
林延潮就在這時候拜見申時行。
申時行正忙得不可開交,筆下不停地道:“宗海,長話短說,老夫實有些忙……”
林延潮道:“是,啟稟恩師,陛下今日來我府上了。”
申時行看了林延潮一眼,提筆又寫了幾個字後,立即搖鈴將門外的申九叫了進來道:“這申斥的題文,老夫寫了主幹,你把他補完,詞句斟酌以嚴厲,然後發禮部,不必再交由我過目!”
“是,老爺。”申九應了一聲,然後捧著題文出去了。
申時行對林延潮道:“你仔細說……”
林延潮闡述了一番,將自己勸天子推遲立太子的事隱去,然後說了自己已是答應了天子出任詹事府少詹事的差事。
申時行捏須道:“陛下,有沒有提立國本之事?”
林延潮道:“陛下隱隱有問哪位皇子更賢明,但是學生言自己不敢妄議,就沒有表態。”
申時行皺眉道:“那除了哪位皇子更賢明的話之外,陛下有說何時皇元子出閣讀書?”
林延潮道:“學生有拿犬子與陛下皇元子一併讀書的事提了一句,結果陛下卻道以後再說。”
申時行聞言道:“這麼說陛下眼下並沒有讓皇元子出閣讀書的打算?”
林延潮道:“這……這學生不好胡亂猜測。”
申時行眉頭皺得更深道:“陛下會不會拖至皇三子也能出閣讀書的年紀,再辦此事,那時太子都十一二歲了,此不可能。”
林延潮保持沉默。
申時行看向林延潮道:“說回你吧,你接了此差事,其中的關鍵不用老夫多說吧。皇子出閣讀書,也就是預設了太子的身份,認可了皇長子與官員們接洽,因為若是藩王依祖制,則是不許與大臣來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