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進來吧!”
天子一句話下,申時行林延潮來到殿內。
但見殿內一道紗簾放下,天子似躺在榻上,不見真容,至於申時行,林延潮在外頭看了這一幕心底都是驚訝。
天子搞什麼?
你是在害羞嗎?
遮遮掩掩的,你什麼時候成了閨閣小姐嗎?
眾官員行禮叩拜,然後申時行又解釋了一遍道:“臣等得知陛下龍體不適,心底覺得不安,故而來宮裡懇請見陛下一面,請陛下贖罪。”
然後眾人盯著紗簾後,但見天子緩緩道:“朕也知道眾位愛卿忠君之心,這點心急朕可以理解。這幾日朕身子不適,朝政就託付給申先生了,朝政大事朕會命司禮監傳達口諭,先生們若有不方便直言的,就寫密揭呈上,不必一一入宮請示朕。”
林延潮聽了這話心想,這怎麼可以,這不是連大臣都不見,簡直是連內閣都不見了。
內閣對於天子而言是秘書,對於百官而言是宰相,嘉靖皇帝當年不上朝時候,至少內閣還是見的。
天子這是幹什麼?
申時行哪裡肯如此被打發道:“既是陛下龍體欠安,可否有請太醫診治?”
天子不耐煩道:“太醫院那些庸醫,朕不要他們醫治。”
申時行又道:“陛下既不用太醫,臣這裡認識幾位名醫,不知可否讓他們入宮給陛下醫治呢?”
天子道:“不必了,朕並無大礙,自有宮人醫治。”
申時行啞然,他們現在離去,如何與百官交待?
王錫爵目光掃到了後面,看向朱賡,張位,林延潮三人。
王錫爵用目光傳達一個意思,該你們上場了。
三人之中朱賡官位最高,林延潮與張位都是一致將身子一側,一併看向了他,意思很顯然,你請!
朱賡看了林延潮,張位一眼,目光中滿是哀求,意思是自己不行,你們二人拉兄弟一把。
張位,林延潮也是一併用目光拒絕,意思是這時候不是講兄弟意氣的時候,此事舍你其誰,就你了。
朱賡目光很焦急,再三向張位,林延潮懇請幫忙,二人一併默契地眼睛望天表示沒有看到。
而坐在紗簾後的天子當然不知道,朱賡林延潮他們用眼神進行了一番激烈的討論,只是覺得一陣靜默當下道:“幾位愛卿若是沒事,朕要休息了。”
這時候王錫爵重重咳了一聲,對朱賡,張位,林延潮三人互相推脫十分不滿。
當下朱賡開口了朗聲道:“啟稟陛下,據臣所知,林學士略通醫術,懇請陛下讓林學士診治一二,臣等也好放心。”
林延潮心底大罵,你娘!居然賣隊友!
張位也立即道:“陛下,林學士醫術高超,臣上一次身子不適,林學士略一診視,開了一個方子,立即藥到病除。臣懇請陛下讓林學士醫治。”
張位說完也是退居二線,朱賡垂下頭去彷彿什麼事都沒發生過。
林延潮聞言心道,自己被這兩個老狐狸算計了,天子遮了一道垂簾,就是不想見你們這些大臣,王錫爵急切搞清楚狀況,但自己這被推出來,強行見面,如此不是犯了天子的忌諱。
若是這場合得罪了天子,林延潮真的可以考慮去太醫院謀一份差事了,林三元可以改稱林神醫了。
林延潮當下道:“啟稟陛下,臣於醫術一道,略有所長,若是陛下允許,臣可以懸絲診脈。”
既然你吹捧我醫術高超,那我只好施展武林裡失傳已久的‘懸絲診脈’。
朱賡,張位同時看向林延潮,用眼神說道,算你狠!
對於二人眼神林延潮視若不見,反而對一旁太監道:“愣著做什麼?還不拿根細棉絲來!”
那太監聞言一臉懵逼地看著林延潮。
這時候就聽紗簾後,傳來一聲天子長笑。
笑畢,但聽天子言道:“幾位卿家都退下吧,申先生與林卿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