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林延潮上疏請求議定會試主副考官人選。
這時候王家屏辭職,張位一直在路上,趙志皋獨相。趙志皋是個沒主意的人,當即讓林延潮由禮部部議主副考官人選。
林延潮自是領著這個順水人情,看來內閣失勢對自己也不是沒有好處,以往商議會試主副考官人選是不會下禮部部議的。
會試主考官一般是由內閣大學士出任,但現在趙志皋一人在閣,肯定是退而求其次。
於是經過多方面的權衡,禮部右侍郎兼翰林院侍讀學士掌詹事府事陳於陛經林延潮推舉出任這一次科會試的主考官。
陳於陛當初與林延潮,王家屏併為天子的六位日講官之一,算是有些交情,這一次也是王家屏去位之後的入閣大熱人選,論主考官的資歷更沒有人爭得過他。
自林延潮放出不入閣的訊息後,陳於陛還親自上門拜會過一趟。
說些什麼,當然是外人無從得知,但是之後陳於陛卻是出任了這一次會試主考官,也是破天荒的一次,畢竟朝廷已經很久沒有用翰林學士出任主考官了。
而會試副主考有三位人選,一位是詹事府詹事兼翰林院侍講學士盛訥,一位是翰林學士習孔教,還有一位則是太常寺卿兼詹事府詹事範謙。
這三人雖說都是翰林院的,但與林延潮都是私交平平。
不過在鄉居官的申時行卻意屬盛訥,於是向林延潮推舉。林延潮必須賣了這位老領導的面子就用了盛訥為副主考官。
定下了主副考官,下面的同考官林延潮就自己做主了。
這一次同考官的人選充斥著林延潮的私人,簡直比上一次會試有過之而無不及。
可是現在朝堂上鬧得厲害,陸光祖一心一意打算入閣,王家屏欲求致仕,沒人會在這時候到林延潮這裡分一杯羹,反而都要大力結好於他。
又過數日天子下詔詔令王錫爵立即回朝,王錫爵上疏婉言謝絕。
趙志皋也上疏說一人難以獨撐大局,題請天子命王家屏入閣供事並點用廷推閣臣一二員,天子見疏並沒有批答。
次日山西道御史彭好古上疏言,祖宗舊制特令吏部破格旁求,凡大小九卿中德業聞望可稱名世者俱得與翰林同舉。
這彭好古的意思就是廷推閣臣的範圍可以擴大,不僅僅從翰林中選拔,還可以放大到大小九卿之間。
對於彭好古這奏疏,天子回覆也是耐人尋味。
天子說自古以來知臣莫如君,近年來大臣們藉口會推開徇私之門,而對奉旨任用者大為抨擊,如果以後再有這個例子,朕定然嚴懲不擾。
林延潮明白彭好古這奏疏,已為吏部尚書陸光祖廷推入閣有一個鋪墊。但是天子這回復到底是同意還是沒同意呢?
其實天子這回復可以視作預設,但是也對會推這樣的選拔方式提出了質疑,認為會推的方式都是徇私之舉。
如果天子不選正推而選用陪推,必然有言官說事,如此又何談奉旨任用呢?直接你們官員廷推任命官員就好了,朕過問有什麼用?
所以說天子的意思是告訴滿朝文武,如果你們要擴大入閣選拔官員的範圍,那麼朕也不一定要選正推,陪推也在朕的考慮之內,你們不可以嗦。
接著這一科的會試即是開始了。
林延潮對會試又進行了一番改革。
當初的改革是經史並重,也就是頭場經義題與次場策問題並重,到了現在第三場也改為了雜學,所謂的雜學攬括了天文地理,兵事經濟等等。
總之雜學是包羅永珍,而且這一次考試也不是以問答題的方式出現。
而是破天荒的第一次在科舉考試中引入了選擇題。
在雜學題目之中,一共五十道試題。每道試題都有甲乙丙丁四個選項,考生從中擇一為正確答案。
這樣的選擇題由過去的問答方式一變,使得科舉考試既兼顧了考生的知識儲備,也判斷其邏輯能力。
當然這第三場的雜學題目一出,考生們是罵聲一片,這對於以往只知四書五經的讀書人而言,這樣的題目實在太玄幻,對不少人而言簡直就是天書。
就此禮部不得不出面澄清,這雜學出題只是試行,只作最後科場的上下參考之用,而不定去留之分。如此之下考生們的抱怨才平息了許多。
不過經過這第三場雜學的選拔,不少出類拔萃的考生也因此脫穎而出,成為日後朝廷的棟樑之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