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於抬高南兵地位,甚至兵制改革,那唯有自己入閣的時候才能有所主張。
經林延潮一番,王一鄂想了想內閣已是反對自己意見,現在林延潮又站出來,他也沒有把握。所以他沒有再爭執,而是拱手退入朝班表示此事作罷。
眾人都是鬆了口氣,林延潮能辯倒王一鄂實在是不容易啊。換了剛才以王一鄂的性情,那是朝廷不聽我的,我就要辭官啊。
天子緊皺的眉頭這時候方鬆開道:“這方是廷議,諸位臣工各執一詞,朕有所得。今年薊鎮的軍餉還欠著嗎?”
戶部尚書石星奏道:“陛下,明年三月前等雲南罰課的銀子到了,就能給薊鎮補上欠餉。”
天子道:“一年拖一年成什麼樣子,朕看是不是先從內帑裡拿一筆錢墊一墊?”
石星連忙道:“豈敢勞動皇上出錢,臣回戶後立即著手此事。”
“朝廷的錢,還是要緊著點花。石卿替朝廷管著錢袋子不容易啊。”天子吩咐了一句不再說。
此刻首輔申時行,許國都是大喜。
林延潮也是欣然,自己所見果真與申時行,許國所合,不僅如此自己也算為了南兵作了一點事了。
…………
申時行清了清嗓子,表示廷議由許國替他主持,自己繼續安坐。許國面上欣喜之色,然後出列半步面對眾大臣們道:“經略鄭洛出請設三邊總督之事,不知諸位有何高見?”
聽到這裡,林延潮退回班裡,同時心想申時行讓許國替他主持廷議,這未必不是一等放權的表示。
看來宋纁擔任吏部尚書以後,申時行也感到了壓力。
林延潮看了許國一眼,許國與他交情不錯,若是此人出掌首輔,至少比王錫爵出掌首輔來得強,以後就不怕在內閣沒人了。
特別在兩淮鹽稅的事上二人能達成一致,這才是他們的利益相關啊。想到這裡,林延潮又看了一眼上首的王錫爵,是怎麼看怎麼不順眼。
林延潮一邊想著,一邊聽見身旁兵部尚書王一鄂出奏道:“此事是經略尚書鄭洛出請的原因,猜想是朝堂上有言官議論,說擔心他一人專權擅斷。”
吏部尚書宋纁道:“眼下朝廷正在用兵,鄭洛御邊熟悉虜情,應當委任特專,如此方敢放手施為。”
許國點了點頭向林延潮問道:“林宗伯怎麼看?”
林延潮看了天子一眼,想起他方才說的‘敢說話’幾個字,心底想到,這個場合他本是不好再說,但是此刻未必不是對自己一個考驗。
禮部尚書雖權位不重,但卻是九卿之一,最重要是詞臣向內閣過渡最關鍵之處。
身為內閣宰相,對於國家大事要全盤瞭然於胸的。
何況此事看來已是大勢所趨,我不用反對什麼人,順著說幾句話就好了。
許國笑著道:“大宗伯剛到,要不要看一下鄭經略的上疏。”
林延潮出班道:“多謝許閣老,其實林某心底也是認同太宰,司馬之見,正所謂以一則專,兩則分,經略之於總督事權並重,萬一意見互異往返關白,彼此顧望豈非延誤大局。”
“論事權經略之權重於總督,論責任總督之責專於經略,一人操其重權又一人分其專責事體,此事實在不便。故而林某以為讓鄭洛兼理總督庶事權,如此得以安心殫力於西陲矣。”
許國聞言笑著道:“諸位以為大宗伯之見如何?”
眾官員們紛紛道:“正是如此。”
“老成之見。”
申時行向天子問道:“不知陛下意下如何?”
天子溫和地笑著道:“這鄭洛是申先生親自向朕舉薦,即使如此幾位卿家都這麼說,那麼朕就當用人不疑!”
此事算是定下了,今日的廷議總算是有進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