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明揮動鞭子但聽駕的一聲,林延潮的馬車啟動,然後曾右與隨騎一併跟上。
雪下得很大,道路上積雪尺許。
馬車一路行來,留下了兩條深深的車轍,以及點點馬蹄印,過了片刻後,又被風雪所覆蓋。
林延潮身在馬車之中,耳旁聽著風雪打著車窗的聲音。
明日的九卿廷議,必然是一番唇槍舌劍,此刻他應該先是閉目養神,想想明日廷議上的應對之策。
靜坐之中,林延潮思緒倒是有些紛亂。
行到中夜時,雪倒是小了很多,但路卻是更難行了。
展明向林延潮稟告恐怕明日無法在辰時前趕到宮裡。
林延潮倒是不急,反而是來傳聖命的行人司官員曾右有幾分著急。
馬車一直到了快天明時,方才到了外城。
入城之後,曾右催促甚急,在前喝令從騎清道。
馬車又行駛了一陣,待抵達了正陽門時,林延潮從車窗裡看見那雄偉高大的箭樓,一股久違的親切情緒在心底醞釀。
沒錯,我林延潮回來了。
而此刻乾清門外。
宮裡的火者早早就開始清掃昨夜的積雪,並擦拭門柱底座。
今日於乾清宮九卿廷議,戶部尚書石星一大早即趕到宮裡,兩名隨從在前打著燈籠,石星走在清掃乾淨的石道上,步伐即不快,也是不慢。
石星以為自己是最早來的,沒料到到了乾清門前時,內閣大學士三輔王錫爵卻已是早早等候在那。
石星有些詫異上前道:“元馭兄起得好早啊。”
王錫爵笑了笑道:“拱辰兄也不是如此嗎?其實昨夜王某心底有事,沒有睡好,故而起了大早,平日也不至於如此。”
石星笑著道:“元馭兄身為相國,肚子裡是能撐船,若是有事於心,必然不小吧。”
王錫爵聞言笑了笑,正要說話,卻見通政使朱震孟,大理寺卿盧維楨二人一併到了。
官場上抵達有先後之序。
今日九卿廷議如此重要,就算身為首輔,申時行也是不好踩點來。朱震孟,盧維楨二人肯定不能晚到,故而也是早早到了。
二人一見王錫爵,石星也是連忙行禮。
雖說九卿廷議,但與會之人也是官位高低懸殊。
自稱也很有意思,就如同今天自稱c9的,基本都是哈工大的。
自稱BAT的,基本都是百度的。
而在官場上,在外自稱九卿的,不用猜八成就是大理寺卿或通政使。
自稱七卿的基本就是左都御史。
自稱六部的,基本就是除開吏部以外的五位尚書,有時候兵部,戶部,甚至禮部也不屑於與其他幾位尚書並列。
當然在九卿廷議的份上,似朱,盧二人也知自己位不過三品,在這樣重要的廷議中,主要還是聽其他幾位大佬說話,附和幾句就好了,自己切不可輕易表態,否則自己這個位子很可能就坐不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