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火勃收了卷子交給徐貞明,耿定力,林延潮三人過目。
徐貞明看後率先道:“你此卷與原卷相較一字不差……”
那人敢露出喜色,卻見徐貞明道:“筆跡與原卷也相似,顯然這書寫原卷的人刻意模仿過你筆跡,但形容易仿,筆觸輕重卻……”
那考生當即道:“學生冤枉啊……”
林延潮拿過卷子接著道:“你方才說你父親單名一個建字,但在此文中這建字卻沒有缺筆,身為人子你連避諱都不知道嗎?”
那考生頓時汗如雨下。
耿定力一拍道:“你還敢撒謊嗎?”
那考生如搗蒜般磕頭道:“狀元公饒命,大宗師饒命!”
耿定力冷笑一聲道:“本提學尚且不計,部堂大人回鄉辦學,爾居然敢在他面前妄圖僥倖過關,如此之人就算為官也是奸官,朝廷如何用你?本提學現革去你的功名,再發回原籍發落!”
那考生整個人癱在地上,然後被人拖走。
堂下的考生不知堂上發生了何時,但見大門一開,方才還躊躇滿志的考生就如死狗一般的被拉出來,頓時都是嚇了一跳。
崇正講堂上,一名考生將卷子交上,林延潮,徐貞明,耿定力看了此人原卷低聲議論一番。
然後林延潮道:“你叫周如磐?”
下面的考生道:“學生正是。”
林延潮道:“你制藝幾年了?”
周如磐道:“學生學文十年了。”
林延潮道:“現在是何功名?”
“學生慚愧,上個月縣試已是第三度落第。”
林延潮與耿定力交換眼色,然後點點頭道:“考場上沒有一帆風順的,以你的文章不怕沒有機會。”
周如磐露出又驚又喜之色,林延潮笑道:“你先在本書院就學吧,暫定為內課生,不知大宗師意下如何?”
耿定力撫須道:“以他的文章而論當得。”
周如磐聞言已是忍不住喜極而泣,他拭淚後強自鎮定地道:“學生多謝部堂大人,多謝大宗師。”
林延潮笑了笑道:“雖取你為內課生,但本書院每月兩考以定名次。若你不求上進,也可從內課生降至外課生,甚至附課生,你要好生用功,不要辜負了你的文章。”
“是,學生定然牢記部堂大人之言,不辜負部堂大人,大宗師的賞識。”
周如磐退下後,耿定力笑著對林延潮道:“此人文章有館閣氣象,卻不知為何無伯樂賞識,恭喜老弟慧眼識珠得此人才啊!”
徐貞明道:“不錯,此人文理俱佳,但是策問稍弱了一些,不過內課生足以勝任。”
林延潮也是很高興,不過面上卻淡淡地道:“話是如此說,也要看他今後如何了。”
考生篩了半數,此時已經過午了,眾考官停止面試,在堂上用飯。
這時候耿定力向林延潮道:“老弟書院開辦在即,不知講者夠嗎?”
書院的講師其實已經夠了,但林延潮知耿定力這麼說必有原因於是道:“大宗師也知,林某用人向來是寧缺毋濫,只要是人才定是虛位以待。”
耿定力笑著道:“如此太好了,此人是真人才,他是我的學生名為史繼偕,萬曆十三年領鄉薦,他有意在老弟這裡謀得一份差事,故而託我到老弟這裡打探打探。”
林延潮一聽,史繼偕此人在歷史上是大大有名啊,如此招攬門下真是得來全不費功夫啊。
於是林延潮道:“既是大宗師推薦,那絕對錯不了,不知何時可來書院坐館?”
耿定力笑著道:“老弟真是說風就是雨,可見求賢若渴之心,也好,改日讓我來給老弟引薦就是。”
眾人吃過午飯,然後繼續面試考生。
此時一百五十名考生已是面試了大半,最後僅剩下十幾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