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際到手,米十二石,銀十五兩,此外折絹折布,還有寶鈔兩千七百六十貫。
在此林延潮很想吐糟,一條鞭法都實行有段日子,民間都統一繳銀了,為什麼官員仍是本色折色一起發放呢?
還有這寶鈔,是拿來擦屁股的嗎?
當然官員最大好處就是免役免賦。
正三品官,能差役優免二十丁,也就是二十個成年男子免役,另免去稅糧二十石。
這規矩到了萬曆十四年,也是去年,免去稅糧,更近一步改為免田賦,甚至額度大幅提升。
正三品京官可以免去六百七十畝的田租。
如申時行這樣正一品,可以免去一千畝。
申時行當時這舉措,如同預設官員免田賦,一邊確保了張居正實行嚴格的清丈田畝的成果,自己也緩解了官紳階層的反對之聲。
朝廷想著,反正官紳也是透過各等手段避稅,與其這錢收不上來,倒不如給你。
沒錯,此舉之後,朝廷壓力消解了,卻導致民間官紳並田更加有恃無恐!
免賦免役外,就是皂隸銀,這錢兵部支給,若官員不願用皂隸,兵部也會照付,一名差役一個月是一兩役錢。
正三品官員可用十名皂隸,十人也就是十兩。
所以眼下林延潮到手是,米十二石,銀二十五兩,絹布數匹,還有可以忽略不計的寶鈔。
訂做兩套官服,甚至按照現在正三品大員的官俸而言,甚至隨隨便便的事。
所以大明官員依靠正俸過日子,養一個人還行,要想養一大家子只能如海瑞那樣,吃個二兩肉都要上皇明時報的頭條了。
次日風雪降臨東長安街上。
這時候天剛亮。
五城兵馬司的巡丁正巡邏在大街上。
這天氣冷得幾乎凍掉了人的手指,這一隊巡丁凍得直哆嗦,他們靠著牆邊呵氣暖手,喝了幾口酒,這才稍稍暖了身子,然後重新上街。
此刻他們遠遠看見一頂大轎行來,所謂大轎就是八人抬的大轎。
眾巡丁們避在道旁,幾人問道:“這是哪位大人的八座大轎?”
“不清楚,沒打官銜牌出來。”
“誰知道呢?聽聞現在宮裡張鯨手下那些內監,都敢乘八座大轎,橫行京師,說不定轎子裡又是哪個內豎?”
這名巡丁目光中露出一抹不屑,正好這時候轎簾子一挑,轎子里人看了出來。
這名巡丁心道,不好自己說話被人聽見了。
轎子裡的人不到三十歲,頭戴烏紗,蓄著兩撇八字須,淡然地朝這名官兵看了一眼,隨即又放下簾子。
頓時一旁巡丁都是嚇尿了,慌忙跪在道旁。
不過所幸轎子裡的人,並沒有與他計較,而是直接往長安街前面的巷子一拐。
轎子一走,方才失言的巡丁才出了一口氣,卻突然頭一暈,整個摔倒地上,原來是頭頂捱了領頭的一拳頭。
“你這不長眼的,你有見過哪個內監敢坐著大轎往衙門去?害你自己也就算了,還要將咱們一隊弟兄都害死嗎?你這不成器的東西,我把你領回去讓你爹打死你。”
“別!莫叔,我知道錯了,知道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