選官第一個就是看出身。
“釋褐後入翰林院,在院兢兢業業,先後任詹事府左中允,翰林院侍讀,兼經筵日講,講書效勞,聖意嘉許,三年後外放為歸德府同知,又升任歸德府知府,吏部考績天下第一,調京任詹事府左庶子兼翰林院侍講學士,又遷為詹事府少詹事仍兼翰林院侍講學士至今。”
其次是履歷。
最後邵仲祿評價道:“林延潮致學十餘餘,為官八年,稱得上為學不負古今聖賢,為官不負天子百姓,吏部舉林學士為堪任官,敬其才,敬其學,敬其品,敬其為國為民之心,當年本官讀他的奏章,其中有一句'*******,*******'至今猶記,本官相信此言可為心聲,林學士為禮部侍郎,必不負三元之名!”
邵仲祿說完,眾大員們心知,林延潮出身履歷都是沒的挑,是三人中最出眾的,但是資歷卻是一個大短板。
要知道徐顯卿,黃鳳翔,蔣遵箴三人都是隆慶二年的進士。
最重要的是,在會推前,又出了行賄宮中貴檔的事。
邵仲祿說畢將堪任貼又交還給楊巍。
楊巍持帖道:“方才邵郎中之言諸公都聽清楚了,諸位推人,不可先入為主,當以必國家社稷為念,秉持公心。稍後老夫將這堪任貼遞下去,推何人為正何人為陪,諸公心中想定後,各自題畫,不可與他人商議。”
這就是會推的流程,吏部唸完官員出身履歷,下面的官員就於每個人的堪任帖上題畫。
每個官員有兩個推薦名額,一正一副,認為正的,就在堪任貼官員的名字下面寫個正,認為副的,寫個陪字。
最後吏部將堪任貼上的名字彙總後,再報上去,一般而言,正字最多的寫在第一個,稱為正推,陪字最多的寫在第二個,稱為陪推,最後名單呈御覽,給天子圈用。
這是侍郎級別官員廷推,有正推陪推之分,若是閣老,尚書級別官員廷推,則要寫得更多。
但無論名字多少,皇帝與文臣長久的默契下,名字寫在第一個的就是正推,一般情況下,天子會尊重會推制度,圈用正推上來的官員。
當然也有不走尋常路的皇帝,不用正推,而用陪推。
不過這時候文官們就要很不高興了,碰上好說話的皇帝,文官敢直接將奏章糊你……牆上,大意就是說'皇帝你要造反嗎?'
而陪推被皇帝圈用的官員,有時候也會攝於輿論壓力,以及遵守廷推的制度,會推辭掉天子的任命,不敢接任職務。
如此之下會推也會變成流於形式,為了對付文官這一手,皇帝索性將正推陪推的官員一概不用,下令文臣重推,正德皇帝就幹過這事,曾為了一個官職,下令文官重推三次,最後仍是不用。
甚至不下旨廷推,寧可官位空缺。
當年張居正也不是善茬,萬曆初年推舉吏部尚書,推廷結果左都御史葛守禮為第一,工部尚書朱衡為第二,南京工部尚書張瀚為第三。
當時張居正不喜葛守禮,朱衡,於是授意天子將末名的張瀚提拔為吏部尚書。張瀚在朝中根基淺薄,擔任吏部尚書後只能依附於張居正。
而當今天子的作風與張居正一脈相承,特簡大臣不說,用陪推,末推也不在少數,當然官員認為天子此舉非體就是了。
而申時行在廷推中從不與皇帝正面剛,既然皇帝喜歡選陪推,他會在正陪二推都換上自己人就是,到底選哪位就看皇帝的心情了。
楊巍說完,眾大臣們都在心底默議了一番,這時候不可以相互通氣,不過要通氣也早通氣過了,然後楊巍就準備將堪任貼發下去。
而就在這時,大理寺卿孫丕揚出班道:“列位同僚,孫某有一言不知當講不當講!”
楊巍道:“公推之前,孫廷尉還請長話短說!”
孫丕揚直言道:“回稟太宰,此話恐怕短不了,昨日夜裡本官連夜提審少詹事林延潮兄長林延壽行賄宮中都知監太監高淮的案子!”
沈鯉,宋纁二人目光一凜,一併朝申時行看去。
“眼下已是證據齊具,今日在廷推之上,不知可否將證據示與諸公?”
眾大員們心底一凜,孫丕揚此人一貫耿直,高拱在時頂撞高拱,張居正在時頂撞張居正,現在輪到了申時行嗎?
楊巍問道:“孫廷尉,早不說晚不說,為何這時候才說?”
孫丕揚道:“啟稟元輔,太宰,昨日元輔曾令孫某於廷推前稟告此案。”
眾官員看向申時行,但見申時行點了點頭,預設了此事。
楊巍問道:“孫廷尉廷推前不說,廷推時再論是為何?”
“孫某方才不說,是因為孫某以為自己說得夠明白了。林延壽此案與言官彈劾,言官彈劾歸於都察院,有沒有實據,是否是捕風捉影的嫌疑,這當然由朝諸公自當明辨。但是林延壽之案,是由刑部移交至大理寺,此案涉及翰林學士,四品京卿,又是這一次禮部侍郎堪任人選,所以在此事上孫某是職責所在。”
“不知元輔可否讓孫某在諸公面前,將此案卷宗,供詞,物證一併上呈?”
申時行保持漠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