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延潮沉聲道:“原因本府就不多說了,本府只述事實。爾等怕與官府打訟狀,擔了風險,故而命張茂智,這位陳秀才出面,以為民請命之名與本府打官司。”
“爾等躲在幕後,讓他人來替跑腿,不擔風險,就算萬一事敗,本府也會顧及你們生員的身份,以及背後的家勢,而不敢為難你們。爾卻不知從府試第一日起,本府就接到風聲,故而在府試時內緊外鬆,明察暗訪將此事來龍去脈查得一清二楚。”
“你們有幾個人參與此事?在何處謀劃?又說了什麼話?本府比你們還清楚。本府知道你們會在府試之日,煽動考生鬧考,故而請動王督學大駕來此主持大局。本府言已至此,爾等還不知大勢已去嗎?”
趙孟長為首的生員此刻都是驚駭的,說不出話來,原來林延潮早就布好了局,就等著將他們落網。
至於王鼎爵果真是林延潮請來的。沒錯,林延潮不能剝去他們功名,但可以請動一省提學官來革去他們功名。
“帶從犯!”
林延潮一聲令下,但見五名生員手下跑腿的下人,大約有二三十人,一併被草繩系困,一個個被推進府衙大堂。
押解這些人的府衙捕快當下稟告道:“啟稟太尊,這次府試弊案的從犯中,有此堂上五人的下人,也有府試監考兵卒,還有府學裡小吏,一共二十六名,眼下一併拿下帶到,無一人漏網。”
所有的人都被一網打盡!林三元真的好狠。趙孟長咬著牙心道。
這一刻連王鼎爵臉色變下道:“竟敢洩露府試考題,嫁禍給朝廷命官,堂堂正四品知府,都敢陷害,爾等還有什麼幹不出來?”
“鼓動儒童造勢鬧事,抗拒朝廷,此事本使若不是親眼所見,簡直無法相信。”
沒錯,王鼎爵是震動了,這幾個生員所行所為,簡直喪心病狂。
對於生員而言,糾集對抗地方官,這是常有的事。吳中的生員,一旦對朝廷政令不滿,就聚集至文廟內哭訴,煽動士林以此對抗官府。
這招十分有效,地方官無不就範。
但這幾名生員已不是對抗官府,而是用府試洩題,製造科舉弊案,來打擊官府,陷害朝廷命官。
這樣的事十分隱蔽,多少科舉弊案後面都有一雙看不見的手。此事很查出,能將此繩之以法的唯有林延潮一人。
林延潮不是一般州縣官員,而是正四品知府。
但見王鼎爵道:“本使身為本省督學,豈容你們這些害群之馬,敗壞學校學風。陳糾製造偽證陷害朝廷命官,與張茂智同罪,本使現革去你的功名,交由地方發落。”
“至於汝等五人一併在押提學衙門,嚴加看管。本使當稟告禮部,讓朝廷處置爾等。”
當下那位陳姓生員也被剝去衣冠,兩名府衙衙役將他押至張茂智身旁,將二人並頭跪作一處。
趙孟長五人則是被提學道衙門的人押作一處。
王鼎爵處置完畢,退至一旁。
當下林延潮坐回了正堂正位,一拍驚堂木道:“府試乃朝廷舉才大典,豈容小人作祟。本府於此事必追究到底,絕不姑息一人!”
“府試所取的儒童,也不會更改,更無重考之事,至於張茂智,陳糾二人以及一干從犯押下,等候發落。”
“退堂!”
這一刻場外儒童一併叩首,心悅誠服地呼道:“府臺大人英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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