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曾省吾與王篆聽聞林延潮在文華殿向天子推薦林烴的事後,都是大喜,真是瞌睡時有人送枕頭,他們都不用動手,林延潮直接就將把柄送上門來。
二人都是心想,林延潮果真從政經驗太淺,為了向天子推薦自己的老師,居然觸碰了張居正的底線,真是圖樣圖森破。如此張居正如何能容得下你,
熟知張居正手腕的王篆自付,只要將此事與張居正一說,林延潮就死定了。故而王篆,曾省吾就等著張居正下令,只要張居正一句話,第二天就有小山般高彈劾林延潮的奏章,擺在天子的御案上。
“林宗海今日向陛下建言,陛下知道林仲山的名字後,他日問相爺你,為何這等大臣不用,那時就相爺如何辦?”
但見張居正笑了笑道:“還能怎麼辦,學賈似道殺皮龍榮好了。”
皮龍榮乃南宋時的大臣,曾為宋理宗在潛邸時的舊僚。有一日宋理宗向賈似道問皮龍榮安在?賈似道恐皮龍榮被天子召用,令人誣衊彈劾皮龍榮,皮龍榮被迫飲藥自盡。”
聽張居正說完,王篆與曾省吾二人都是一愕,不知說什麼才好。
張懋修道:“爹,賈似道此不足取,林仲山我們可不計較,但其因此事,起於林延潮私下向天子舉薦大臣,此實為不可忍也。”
張居正反問道:“懋修,你與林宗海同科,又在翰林院共過事,對他了解多少?”
張懋修聽了張居正的話,仔細回憶了一下,然後答道:“宗海他固然才華橫溢,不過今日看來卻大奸似忠之輩。”
張居正一曬道:“大奸似忠之輩豈會輕易授予爾等把柄?”
“相爺?”王篆與曾省吾對望一眼,心想此中莫非還有其他內情。
張居正道:“半個月前,林宗海已來府邸上拜會過我了,還送上陸華亭給我一封私信,信上向我舉薦林仲山。當時我賣了陸華亭這個面子,就允了林宗海。此信現在還擱在我書房案上。”
王篆與曾省吾皆灰頭土臉,心道,林宗海真行事周密,原來早就給張居正遞了話,這才在文華殿上推薦天子,真是所料不及。我等來此告狀,反而落成了搬弄是非的小人。
“當初林宗海在內閣數月,我未聽過有人說過他一句不是。此人處事小心謹慎,你們要拿他的錯處,卻是不易。”張居正冷笑幾聲,一語道破二人的心思。
此刻曾省吾,張懋修皆是無顏再留下去,一併起身告辭。
走出相府大門。
王篆嘆著對曾省吾道:“此事是我謀劃不周,就算林宗海會犯錯,申吳縣也不會見事不明的。”
曾省吾道:“我看相爺心底也不喜這林宗海,只是礙於申吳縣的面子,少一個託詞而已。你沒聽相爺最後一句話,是鼓勵我等拿到林宗海錯處。”
王篆道:“此子工於謀身,如何拿到他的錯處。紹芳兄,我看林宗海雖非同道,但也不是敵人,你不如放他一馬。”
曾省吾聽王篆想了片刻道:“上一次在文淵閣,他敢出言頂撞,哪有半點對我這大司空的恭謹,若不給他個教訓,我以後豈非成官場裡的笑柄。”
王篆點點頭道:“確要教教我們的林三元,何為尊卑,紹芳兄放心,經筵之時,我與諸位同僚定給你張目。”(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