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鯨搖了搖頭道:“哪裡的話,咱家就是操勞的命,林講官,你是陛下最親近的大臣,按理說你我早就該多親近親近了。這一次你肯來府上拜訪,是拿咱家當朋友。你拿咱家當朋友,咱家也拿你當朋友。”
林延潮道:“蒙張公公看得起,這是小弟榮幸。其實這一次前來,是有事相求於張公公。”
張鯨一聽露出了‘我早就料到’的笑意:“林講官竟有事求於咱家?你有申老先生不拜,為何來求咱家呢?”
“因為此事我恩師不會答允。”
張鯨聽了點了點頭笑著:“莫非林講官要改換門庭不成?”
林延潮失笑道:“張公公何出此言?改換門庭乃官場大忌,實話與你說,我此來是求張公公,讓我重任日講官。”
張鯨一聽訝然道:“林講官,鄉試主考這麼好的機緣,你卻不願去,為何要回到御前呢?”
林延潮笑著道:“張公公,我自有我的苦衷,恩師好意,不欲讓我參與朝爭,故而讓我先遠離朝堂數月,但我不忍。”
張鯨聽了嘆道:“原來申老先生將林講官調離禁中之意是如此,但你如此不是辜負了他的一番新意。與你說句掏心窩的話,眼下朝堂外看紛爭停歇,但實則兇險。連咱家都是自身難保,你若是能在此刻遠離朝堂,就儘快離去,待局勢平定了再回來,安安穩穩地當你的林三元,豈不美哉。”
林延潮聽得出張鯨這番話,確實是好意相勸,心底有幾分承他之情。雖說人家是奸佞之臣,但待自己實是不錯。
林延潮嘆道:“小弟何德何能,遇上張公公與恩師這等善人,這關心愛護之意,小弟一輩子記在心底,以後慢慢報答了。只是眼下朝局越是危險,我越不能在此風大浪疾之時遠去。故而還請張公公幫我一二,小弟是否還有機會重返禁中?”
張鯨顯然不相信林延潮這番話,不過也知他不會與他說實話:“機會是有的,你這半月未侍直御前,陛下唸了好幾次你的名字,總是道林卿家在就好了。我看陛下是真捨不得你走,有意不讓你去應天為主考。”
“你既有此心,那麼咱家就幫你在陛下身旁敲敲邊鼓,至於成與不成,就要看聖意如何了。”
林延潮聽了不由感慨,小皇帝對自己真是不錯,這也難怪為何張鯨如此用力與自己交好。於是他笑著道:“張公公能幫小弟這個忙,小弟實感激不盡了。”
張鯨笑著道:“你我既是朋友,咱家如何不幫你,唯有內朝與外朝和睦,陛下才會耳根清淨啊。”
林延潮聽了不由一笑。
正待林延潮要告別時,突一名太監急匆匆地趕至張鯨府上。
張鯨見對方如此匆忙,不由斥了一句:“如此驚慌,信不信我打斷你的腿。”
這太監道:“稟公公,小的該死,宮裡出大事了。”
“什麼事?”張鯨見對方欲言又止道,“這位林講官是我好朋友,有什麼話當著他面說來也是一樣。”
這太監方才道:“稟公公,宮裡傳來訊息,恭妃馬上就要生了!”
聞言張鯨與林延潮都是吃了一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