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楠在細想之際,張師爺走了過來道:“東翁,各縣縣學教諭都來了,眼下正提請考生準備入場。”
陳楠點點頭道:“馬上到卯時一刻了,時候不多了,告訴外面的人準備開龍門,放考生入場。讓搜子把眼珠子放亮了,該查的查,該搜的搜,不許姑息。本官就不信了,各縣縣試會有那麼多剿襲文章的墨卷,這裡面八成都是夾帶舞弊!”
陳楠吩咐下去,當下在旁的書吏,衙役都是領命而去。
公堂裡就剩,陳楠與張師爺二人。陳楠又喝了口茶,心想府試之後,取中五十名童生都會拜自己為座師。一般而言,歷次福州府五十名童生裡將來都會出一兩個進士,這對於官員而言,可是寶貴的人脈財富。
若這一屆砸在自己手上,沒選拔出什麼人才,那可損失大了。
想到這裡,陳楠不敢怠慢,用手指敲了敲桌案問道:“士子之中,可有什麼公論?或是賢良之才?”
張師爺賠笑著道:“派去打聽的人都回來了,眾考生都贊府臺大人,平日公正廉明,此次府取必是公允,至於是不是賢良之才,還不是府臺你說的算。”
陳楠笑了笑道:“奉承話就不要講了,古人徵辟選士,每到地方先問有無孝廉,有無賢良方正。本府身居高堂之上,也偶爾會聽說,士子裡有什麼閩縣七傑,侯官五子,你看這些人可有真才實學?”
張師爺認真地道:“屬下也打聽過了,讀書人相互吹捧,彼此造勢也是常事,有無真才實學在下不敢判斷,但濫竽充數肯定有幾人。”
陳楠道:“眼下很多士子不好好讀書,整日只知交遊,寫了幾首歪詩,就自以為有了名聲。朝廷開科取士,是為國求賢,不是要這些沽名釣譽之人。難怪我在紹興時,聽家裡人說眼下世風日下,終不如當初我輩讀書人求實務本,專研經義。”
張師爺道:“東翁慧眼如炬,自是能淘出金子的,吹噓再了得,但文章是騙不了人的。”
陳楠稱許地點點頭道:“此言深合我意,不過你真的沒聽說什麼賢才嗎?”
張師爺道:“有那麼幾個,東翁可聽說過陳一愚?”
陳楠笑著道:“此人不是昔日狀元公的兒子。”
張師爺笑著道:“正是,此人府試之前,在南園內舉行數次詩會,請了不少府試弟子。陳一愚眼界很高,詩會里確也請了幾名有名的考生,如翁正春,葉向高等。”
陳楠點點頭道:“葉向高縣試時的墨卷,我看過,此人才華橫溢,不說秀才,就是舉人進士也是可期。至於翁正春本府就不知了,不過能與陳一愚,葉向高並列,也不會差。”
張師爺當下又說了幾個名字,陳楠拿了筆一一抄錄下來,待聽到林延潮三字時笑著道:“怎麼他也有被請去南園?”
張師爺笑著道:“是啊,不過別人都說他詩才平平,可卻有過目不忘之才。”
陳楠停下筆來道:“半個月前,此人還託你找過本官,本府記得他有提坐堂號吧。罷了,到時他的卷子,本官會著重看一下,但話還是放在那,取不取要看他文章寫的如何。”
張師爺笑著道:“東翁真是公正廉明。”
陳楠笑著道:“這也是為國薦才,還有你說的這些人的卷子,到時本府會著重看,務必不使賢良遺落。”
陳楠話音落下,那邊一陣梆子響。
張師爺拱手道:“東翁,龍門開了。”
陳楠點點頭,端起茶碗又呷了口茶。(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