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師姐!我其實根本……”梁誠話說了一半,忽然意識到魏師姐實際上是為了自己的安全,不惜捨棄了自己的生命,現在已經完全沒有救活的可能了。
自己要是再說出本來就不會去魏家營地的話語,實在是沒有這個必要了,這樣的話語只能白白傷了師姐的心,於是話到嘴邊變成了:“魏師姐,謝謝你來救我,我答應你明天一定不會去魏家營地。”
魏芷蘭如釋重負,又用盡最後的氣力說:“阿誠,你……答應我,不要因為此事向魏家……尋仇……”
梁誠怔怔看著魏芷蘭,看到她那已經灰暗但是充滿期待的眼神,只得緩緩道:“好的魏師姐,我……答應你不為此事向魏家尋仇。”
魏芷蘭臉上露出欣慰的笑容,接著慢慢合上了眼睛。
“魏師姐……”梁誠抱著魏芷蘭那已經沒有知覺的軀體,視線不由得有些模糊了。
自從兩人在北章國曆險之後,魏芷蘭一直對自己有一些特殊的感情,梁誠並非鐵石心腸,豈會不知。
只不過因為心有所屬,又覺得魏師姐對自己應該也只是一時的依戀,時間長了也就會變淡,所以才故意疏離她。
可是萬萬沒想到今天魏師姐竟然為了自己而背叛了魏家,最後付出了生命的代價,這樣的深情,自己卻一直當作一時的依戀,梁誠心中很不是滋味,覺得對不起魏師姐。
梁誠的思緒忽地回到了幾年前的武寧城中,記得那時剛把重傷的魏芷蘭救活,讓她從漁陽會館的密道出去,然後又從正門進來。
梁誠彷彿看到在漁陽會館裡,魏師姐那高挑的身影朝自己走來,輕輕推開連嚮明他們幾個意圖阻止她的漁陽派弟子,那面目姣好的臉上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李裕煬,你架子不小啊,想見你一面就這麼難嗎?”
“魏師姐……”梁誠心中難受之極。
如今這樣的場景只在回憶之中,已經永遠不會再發生了,這位性子潑辣甚至有些刁蠻的師姐已經永遠離去了,梁誠心如刀割,看著自己懷中臉色慘白的魏芷蘭,梁誠心中充滿愧疚。
忽然魏芷蘭身上冒出了點點火光,轉瞬間魏芷蘭的身體就熊熊燃燒起來,這是魏家種在她身上的一縷異火發作了,看來魏家對待背叛之人極為嚴苛,不但要當場取了性命,最後還要挫骨揚灰。
梁誠牙關緊咬,雙眼含淚,依然緊緊抱著魏芷蘭那已經火光熊熊的身軀,眼睜睜看著這熟悉的人影在自己的臂彎中漸漸化為飛灰,永遠在人間消失了。
“這個魏家……真狠!”梁誠喃喃念道,轉念又想起自己已經答應不能因此向魏家尋仇報復,心中感到一陣無奈,只好恨恨地想,在這件事情上我無法向魏家尋仇,今後你們魏家最好不要再搞事情,不然另外的事情就另說了。
梁誠將魏芷蘭所化的灰燼輕輕埋進土中,拜了三拜,默默祝道:“魏師姐,你安心去吧,願你在來生能夠無憂無慮,得遇良人。”
祭告完畢,梁誠冷冷說道:“魏丞相,既然已經來了,何不現身一見?躲躲藏藏的有意思嗎?”
“哦,沒想到你的靈覺還挺敏銳的,竟能發現魏某隱匿於此。嗯,定力也還不錯,修為被海陸相生樹忽然拔高也沒有忘乎所以,這也算是後生可畏了,只不過你害死了我魏家的後輩精英,這筆賬應該怎樣算?”聽到梁誠的話之後,山岩的一角忽然轉出一個身影,正是魏鴻霖。
聽到魏鴻霖竟然還倒打一耙,梁誠心中升起了一股怒火,可隨即又想起了自己對魏芷蘭的承諾,並且也知道現在的自己,還肩負著守禦望海城的責任,現在根本不是與魏鴻霖攤牌的時候。
於是梁誠冷笑一聲:“呵!人在做天在看!今後魏相想要怎麼算賬,那就怎麼算賬,只不過今天我要提醒你一句,不要忘記了自己身上還肩負著人族的責任,告辭了!”
說完梁誠化為一陣狂風直往望海城衝去,不一刻就回到了城中。
梁誠回到望海城中,迅速調整了一下心情,知道現在自己也肩負著巨大的責任,並沒有什麼時間來患得患失或者悲秋傷春,否則望海城這一城人的性命,就要毀在自己手中了,於是他立即按照先前的計劃,快速來到了修士們休息的營帳之中。
魏鴻霖那張陰鷙的老臉朝著遠處的望海城看去,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樣,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麼,接著身影漸漸暗淡下去,一會兒就消失不見了。
……
卻說五百里之外的星雲海海底行宮之中,那睚眥王敖義正端坐在大廳之中飲宴,獨自一邊喝酒一邊觀看幾個龍女的宴舞,可他的心思明顯不在歌舞上,甚至也不在酒宴上,只是端著酒盅若有所思地坐在那裡出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