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獵笑道:“大明哥,你別跟我鬥心眼,主意是我出的,事情必須由我來做,你可不能不講究,偷走了我的計謀,然後將我晾在了一邊。”
趙大明被戳穿了小心思,不由得露出了不好意思的笑容來,道:“不是大明哥跟你耍心眼,是因為不經過濱哥,我實在不敢動用你,這是咱們安良堂的規矩,破不得!”
羅獵笑道:“你把人給我找好,把那個賬房先生的資料備好,我偷走了你的資料,拐走了你的人,這樣,不就算不上破規矩了麼?”
趙大明再也找不到拒絕羅獵的理由,事實上,他被羅獵說動了心,也根本不想再去找拒絕的理由。“叛逃的賬房先生叫李西瀘,英文名叫查理,具體的資料都在我辦公桌左邊的抽屜裡,我有午休的習慣,一般午休的時候,辦公室都不會上鎖,但辦公室外會有堂口弟兄值班,你可能要費些功夫。你要的小跟班我倒是有個人選,不過不在堂口,最快也要到明天晚上才能帶來見你。好了,時候不早了,客房已經為你準備好了,早點休息吧。”
領著羅獵來到了客房,趙大明頗為細心地再為羅獵檢查了一下生活用品,看了看開水壺中有沒有開水,再看了洗臉盆裡有沒有打上了清水,最後還檢查了一下床上的被褥是否足夠保暖。
“行了!大明哥,我又不是三歲小孩,我能照顧好自己的。”趙大明的細心終於引發了羅獵的不耐煩,或許是旅途勞累,也或許是晚上吃飯時喝的酒起到了作用,羅獵只覺得睏意來襲,哈欠連連。
趙大明檢查一遍,確定客房的準備沒什麼差池,這才打了聲招呼,離開了房間。
羅獵拖去了衣衫,鑽進了被窩裡,可是,猶如條件反射一般,艾莉絲的身影忽地出現在了眼前,登時,羅獵的心頭湧上來了一怔酸楚,剛剛還是濃烈的睏意一下子煙消雲散。
在用盡了一切促進睡眠的手段而無效之後,羅獵乾脆披衣下床,來到了窗前。不知何時,烏雲籠罩了皎月,寒風也緊了許多,捲起了樹上的殘葉,打在了窗欞上,發出了微微的聲響。一場秋雨一場寒,眼看著即將而至的這場雨將成為最後一場秋雨,待雨歇之時,或許冬天也就正式來臨了。
羅獵以幻想中的邁阿密之行替代了艾莉絲的身影,他設想了種種情景和各種有可能出現的突發狀況,並一一思索出應對策略。終於,在天空中落下第一陣雨滴的時候,睏意重新襲來。帶著對陌生的邁阿密之行的思考,並依靠雨聲的安眠作用,羅獵終於成功入睡。
整個後半夜,雨就沒有停歇過,到了應該天明的時分,那天色依舊昏暗如黎明之前,風兒更緊,雨兒更密,始終處在缺覺狀態的羅獵則睡得更加踏實。待到醒來之時,已是上午將盡,午時即至。
起身洗漱完畢,羅獵來到了堂口院落,相比金山的曹濱,紐約的顧浩然更有些文化氣息,因而,這堂口院落的風景整飭的要遠比金山的堂口更加賞心悅目。風兒舒緩了許多,只是吹在了臉上更加冰冷,雨兒也稀疏下來,只是隱隱覺察到其中有些細微的冰粒。看來,秋姑娘走的較為決絕,而冬大叔到來的有些心急。
寒風冰雨刺激地羅獵更加清醒,閒逛中,他推翻了夜間的多個情景以及應對,雖然,他也知道這樣的空想並沒有什麼實際意義,但閒著也是閒著,多想一想總是沒什麼壞處。
“我還去房間找你呢,沒想到你這麼有雅興。”趙大明不知道從哪兒鑽了出來,向羅獵招呼道:“該吃午飯了,陪你吃完了午飯,我還要出去一趟。”
羅獵的思維猛然間被打斷,一時沒能完全聽清楚趙大明的話,誤以為趙大明要和他一道外出辦事,於是問道:“你不是有午休的習慣麼?午休過後再出去不好麼?”
趙大明怔了下,隨即明白了羅獵的誤解,便以反問的形式做出瞭解釋:“我外出辦事不就等於午休了嗎?”
相比金山安良堂,紐約安良堂還有一個優勢,那就是堂口的後廚師傅要優秀許多。在金山的堂口,周嫂燒菜的水平那絕對是一流,但周嫂的主要職責卻是照顧曹濱的起居生活,除非是濱哥彪哥或是羅獵耽誤了飯點,或是堂口來了重要的客人,否則的話,是絕無可能吃到周嫂燒的飯菜。有時候,羅獵會夥同彪哥一道故意錯過飯點,但此招數卻不敢經常使用,生怕被周嫂發現了貓膩。
而紐約堂口的後廚師傅燒出來的菜絕對不亞於周嫂,想當初,那西蒙神父為了討好艾莉絲,便是在紐約堂口的後廚中學會了幾招,而就是這麼幾招,便使得西蒙神父儼然有了中餐大廚的風範。
睡得好,便能吃得香,再加上紐約堂口的後廚菜燒的又精緻入味,使得羅獵一口氣連吃了三大碗米飯仍舊覺得意猶未盡。
“怎麼樣?好吃麼?好吃那就多吃點,我像你那麼大的時候一頓能吃五碗飯呢!”得到了羅獵的讚賞,趙大明伸手要去拿羅獵的飯碗,準備給他再添上一碗飯。
羅獵連忙死死地護住了碗,道:“不行了,大明哥,我已經吃撐了。”說著,控制不住地打了個飽嗝。
趙大明也不強求,推開了碗筷,道:“都不是外人,我就不跟你客氣了,來到了紐約,就跟在金山一樣,想幹啥就幹啥,只要別太出格就行。”趙大明衝著羅獵使了個眼色,得到了羅獵的肯定反應後,會心一笑,便招呼了手下準備出門辦事。
羅獵休息了一會,待到腹中不再撐得慌的時候,溜達到了趙大明的辦公室門外。旁邊果然有個堂口弟兄在那兒守著,羅獵拿捏出一副吃飽了撐的沒事幹才會瞎溜達的神態,踱了過去,跟那弟兄聊起了天來。片刻之後,羅獵忽地連打了幾個噴嚏,並道:“這紐約的天還真冷啊,我這次來可是要慘了,居然沒帶棉衣過來。”
值崗的弟兄知道羅獵的身份,本著地主之誼需要照顧好外地兄弟的思想,那弟兄熱心道:“兄弟,你在這兒幫哥長個眼,哥去給你拿棉衣來。”
羅獵回應了感激的樣子。待那兄弟離開後,羅獵呲溜一下便鑽進了趙大明的辦公室中,找到了李西瀘的資料,羅獵將之在懷中揣好,然後出了門,卻不離開,直到那弟兄回來之時,還嚷道:“這可是大明哥的辦公室?他怎麼那麼粗心,不鎖上房門呢?”
那弟兄也沒起疑心,應道:“大明哥說,門鎖只是防君子而不防小人,他嫌整天掏鑰匙開鎖太麻煩,所以一般不會鎖門。”
羅獵裝腔作勢道:“那怎麼能行呢?大明哥掌管一堂大小事務,這辦公室乃是重中之重,萬一被別有用心的人鑽了空子,怎麼了得?”
那兄弟笑道:“大明哥有個習慣,但凡重要物品,都會鎖在保險櫃中,再說了,咱們兄弟二十四小時在這兒值班,鎖與不鎖,不都一樣麼?”
羅獵從那兄弟手中接過棉衣,穿在了身上,道:“說的也是,倒顯得我多心了。謝謝了,老兄,穿上了棉衣,果然暖和多了。”
目的已然達到,羅獵不想在此耽擱時間,於是便和那弟兄說了幾句客氣話後,繼續前行,來到了堂口後院。羅獵依稀記得,紐約堂口的後院有一處練功房,其中的設施裝置,均是一流。在火車上呆了五天多,到了紐約之後,只是跟那四名馬菲亞嘍囉打了一架,而那一架,對羅獵來說幾乎就算不上什麼運動。睡得好,吃得更好,那羅獵身上的肌肉難免有些躁動,若是不運動一番,出上一身的熱汗,便是渾身不自在。
堂口的弟兄多數習慣在上午過來打打沙袋練練拳,因而在下午時分,練功房中稀稀拉拉卻是沒幾個人。羅獵進到了練功房中,先是做了幾組俯臥撐蹲起跳之類的熱身,然後便抱著一個人形沙袋耍起了他自己獨創的練功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