讀到這裡,他猛地一頓,“噌”地站起,臉色瞬間慘白,露出不可置信的驚駭神色。
良久,他才顫抖著,繼續念道:“全幫即行合力擊殺,不得有誤……下毒行刺,均無不可,下手者有功無罪。汪劍通親筆,大宋元豐六年五月初七日”。
喬峰讀完信,面色痛苦搖頭:“為何?這落款之日,正是喬某繼承幫主之日,恩師他,恩師他……”
“善哉善哉!”智光大師喟然長嘆,“汪幫主一世英名,這次卻是多此一舉了,真是何苦來哉。”
趙錢孫卻冷笑道:“做了虧心事,自然死了都怕別人掘墳,這有什麼好奇怪的?”
“這位汪幫主,為什麼怕二哥你親近大遼?”段譽奇怪道,“莫非大哥你的身世……”
他說到這裡,突然面色猛地一變,“啊”地一聲驚呼急忙捂嘴,驚懼看向喬峰,忙道:“二哥我瞎猜的,你千萬莫往心裡去!”
在場諸人神色各異,唯有何邪面不改色,緩緩道:“二弟,接著看下一封。”
喬峰心如亂麻,他猜到了一個可怕的事實,可他此刻怎麼也不願承認,更不肯相信。
他拿出第二封信,正要開啟,便在這時,智光大師突然開口:“喬施主,你可知劍髯二字,所指何人?”
喬峰雖心神大亂,但還是恭敬答道:“知道,這是恩師生前別號。”
智光大師緩緩點頭:“不錯,這的確是汪施主生前別號,若不是跟他交厚相好之人,不會如此稱呼。這封信皮上的字跡,老衲認得,當是一位故友字跡。喬施主,可否容老衲先行檢視,此信是否真是原信?”
喬峰不疑有他,將信遞過去。
何邪張了張嘴,本來想阻止,但想了想,卻嘴角勾起,什麼也沒說。
智光將信封開啟,從裡面抽出信箋,看了一遍,點頭道:“不錯,果然是那位故友的手跡。”
不等他話音落下,他突然左手手指微一用勁,將信尾一角撕了下來,迅速丟進嘴裡,嘴唇蠕動兩下,已將那塊紙吞入肚中。
喬峰萬萬想不到這位德高望重的大師竟會使這狡獪伎倆,
頓時又驚又怒,上前一把奪過信箋,叫道:“你——你幹什麼?”
智光微微一笑,道:“喬施主,事到如今,想必你也猜到大概,即便還有不清楚,看了這封信,再由老衲陳述當年,今日所發生種種緣由,你也會一清二楚。老衲不願讓你知道這位故人的身份,是故出此下策,萬望見諒。”
“你……”喬峰怒不可遏,這封信對他至關重要,可這老僧居然敢當面耍手段,毀去一部分,怎能讓他不怒?
然而就在這時,何邪開口了。
“二弟!”
他緩緩道:“淨心制怒,且先看信再說。”
喬峰強忍心中怒火,深吸一口氣,道:“好!”
“劍髯吾兄:數夕長談,吾兄傳位之意始終不改。然餘連日詳思,仍期期以為不可。喬君才藝超卓,立功甚偉,為人肝膽血性……”
“然當日雁門關外血戰,驚心動魄之狀,餘無日不索於懷。此子非我族類,其父其母,死於我二人之手。他日此子不知其出身來歷則已,否則不但丐幫將滅於其手,中原武林亦將遭逢莫大浩劫。當世才略武功能及此子者,實寥寥也。貴幫幫內大事,原非外人所能置喙,唯爾我交情非同尋常,此事復牽連過巨,祈三思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