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告訴你了,你還會讓我這麼做嗎?”清歡從回憶中抽離出來,嘗試淡聲道。
陳易冬抿唇坐著,眉眼間是一股無奈的情緒,“清歡,我說過會保護你,不會再讓你受到傷害了,你大可以不必採用這樣的手段......”
“你怎麼保護我?去說服你的母親不再憎恨我?還是選擇和我站在同一陣線?”清歡說著就笑了一下,“如果你是選擇和我同一陣線的話,我們也不會坐在這裡有這番對話了,那麼是你覺得還有更好的辦法嗎?既不傷害到你的家人,也不會傷害到我?”
“清歡,我們可以一起離開,離開這個城市,甚至可以出國去,去過屬於我們自己的生活,不必再理會這些事情。”陳易冬伸手附在了她的手背上,是她熟悉的溫度,他懇切的看著她,眼中的痛楚不能作假,聲音低沉緩慢,“清歡,我愛你,以前的事情是我對不起你,是我太軟弱,沒有保護好你,可是現在我可以了,我只想給你幸福,跟我一起走,好嗎?”
清歡一陣迷離,隨即手一顫,立刻收了回來,她咬住唇,抬頭看著他,“離開?這就是你想的辦法?讓我和你一起離開?可是憑什麼?”
陳易冬不說話了,微微側頭看著她,漆黑的雙眸深處壓抑著痛楚和茫然。
“你知道我走到今天有多麼不容易嗎?你知道我在美國的那些年又經歷了些什麼嗎?為什麼你要我離開我就要跟你離開?我做錯了什麼要放棄自己努力打拼來的一切?就因為你的母親不喜歡我,覺得我配不上你,我就該承受她對我做的那些事情,或是放棄自己的親人,朋友和事業,只為了要躲避她?”清歡看著他,甚至帶些溫柔的笑,“陳易冬,這不公平。”
“就算是為了我,也不行嗎?”陳易冬抬頭看著她,眼裡是一股深深的失落和無力感。
清歡眼中的淚一下子滲了出來,她垂著眼想逼退眼中的淚意,可是眼淚來的太過洶湧,成串的流下來。“陳易冬,我早就不是原來的顧清歡了,沒錯,你曾經是我的夢想,並不是現在的你已不重要,而是很多路,人生的路,我已經習慣一個人走了。”
陳易冬的臉色蒼白的可怕,他有些艱難地開口,“一個人走?清歡,你是什麼意思?你是要放棄我,放棄我們的感情了嗎?”
“易冬,我已經說過了,我不再是原來的我了,現在的顧清歡有野心,有夢想,為了到達自己的目的可以不惜一切代價,不想也不會為了一份感情放棄自己的事業和前途,你還不明白嗎?如果不是為了朗沐的股份,我也許根本就不會想要和你重新開始,你看清楚一些,這就是現在的我。”清歡深深的看住他,徑直的望進他的眼底,看見裡面一片乾涸的茫然,她閉了閉眼睛,“我們的過去有美好,有痛苦,也有遺憾,我並不會忘記,只是那都已經過去了,我不會再留戀。因為我還要過今後的日子,我還有想要到達的高度,你能明白麼?”
陳易冬身體猛烈地一震,他狠狠的閉上眼睛,拳頭握了又松、鬆了又握,“這就是你的感覺?對一切的感覺?”
清歡沉默了一下,抬眼靜靜地的看著他,“陳易冬,承認吧,我們根本就不適合在一起,五年的時間可以改變很多的人和事情,也能讓我們彼此都能更看清楚自己,你有你放不下的,我也有我不能捨棄的,糾纏下去,對誰都沒有好處。”
陳易冬忽然輕輕地笑了,“是的,清歡,的確是不同了,已經不同了,跟五年前完全不同了啊。在你心中,很多人,很多事,都已經比我陳易冬重要了,夢想比我重要,前途比我重要,什麼都比我重要,你真的以為我不知道朗沐的那件事嗎?可是我依然選擇信你,因為在我心裡,你依然比什麼都重要......可是顧清歡,我在你心中算什麼?算什麼?你還愛我嗎?還愛嗎?”
清歡只覺得他的話像一把把的小刀,全都插進她的心裡。她難受極了,像是有千言萬語要說,要辯解,卻又說不出口。她感覺自己的心跳越來越快,越來越響,漸漸變成巨大的轟鳴,她什麼都看不清楚了,也感覺不到,卻仍然咬著牙說,跟自己說也跟他說:“不愛了,陳易冬,我不想愛了,因為我已經累了。我曾以為我還有力氣去愛,我也試著想不顧一切去愛,可是原來不能了,易冬。”
話說完,清歡只覺得已花光所有力氣。她含著淚,可臉上又帶著淒涼的笑。陳易冬沒有說話了,只是靜靜地望著她,眼裡是兩汪深而寂靜的潭水。
已經說到這個份上了,她明白今天必須要將事情做一個了斷,於是頓了一下後,又沙啞著嗓子繼續開口:“我們糾纏了這麼多年,總是辛苦,總是太難,也許是真的該考慮都從對方的生活裡退出,各不打擾。”
說完後清歡就準備起身離開,卻聽見他異常清冷的聲音響了起來:“原來你是這樣想的,原來我們的感情在你心裡是這樣的一種存在。”
她站著沒動,頭卻微微地偏向了一邊,壓下了淚水。抓緊手裡的包,不再回頭,徑直朝著咖啡廳門口走了過去。
清歡走了一段時間後,陳易冬的助理匆匆地從外面走了進來,看見陳易冬一個人坐在窗邊,臉上是一種空洞的表情,眼睛裡流露出一宗深沉的無奈和蒼涼。
助理從未見過這樣的陳易冬,他不由怔了一下,喃喃地開口:“陳先生......”
陳易冬抬起了頭,聲音低緩地開口:“說吧,事情辦的怎麼樣了。”
“已經按照您給的名單聯絡了幾位,他們都一致表示只要您的父親和母親沒有繼續多餘的動作,這件事倒也是可以化解的,還有位首長說,如果您的父親能趁著這次機會,徹底退出來,可能對陳家來說才是個最好的結局。”助理整理了一下語言後,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