繆茜璐急匆匆趕腦科手術室外,一個年過半百的老婦人軟坐在長凳上,氣喘吁吁的,感覺呼一口氣都要耗盡全身的力氣,一個身材高挑的女子在手術室外踱來踱去。
看到這一幕,繆茜璐放慢了腳步,輕輕的走過去,怕著急的高跟鞋聲音打破了這暴風雨前的寧靜。她走得越近越發被一股強大陰深的氣場碾壓而來,不禁讓人想打幾個寒顫來打破這可怕的安靜。
搶救室外,陰深深的,可能是最近梅雨多發的原因,連那刷了半截綠漆的牆面,像是長滿了綠色黴菌或者寄生在常年陰冷潮溼牆角的苔蘚。或許這是走廊盡頭的原因,儘管是白天,往來的醫護人員也很少,極為冷清,那一道米白色的手術門像是通往死神的大門一般,讓人看著都瘮得慌。
繆茜璐輕輕的走到身材高挑女子夏慕青旁邊:“夏小姐,實在抱歉,真的不知道會發生這種事情。”
夏慕青看到繆茜璐有些惱怒了,但還是強壓下去,“翊楠還在裡面呢,等他出來了再說吧。”
老婦人看見繆茜璐走過來了,使勁起身,蹣跚走過來,夏慕青趕緊奔過去扶著她,等到老婦人站穩了,夏慕青才向繆茜璐介紹,“這位是翊楠的母親楊姨。”
繆茜璐看著頭髮花白的老人,心理甚是愧疚:“楊姨,您好!我是這部劇的製片人繆茜璐,實在抱歉!是我疏忽了,才造成這麼嚴重的後果,我一定會對翊楠的醫療和生活方面負責到底的。”
楊曼殊十分悲憤的說,“負責還有什麼用,我就這麼一個兒子!你的賠償能換回我兒子平安嗎?”楊曼殊情緒過於激動,身體有些支撐不住,差點就暈過去了,還好有夏慕青摻扶著。夏慕青扶著她坐下以後,安慰了幾句,待她情緒平復後,才拉著繆茜璐到一旁說:“楊姨,年紀大了,受不了這麼大的刺激,關於道歉什麼的,以後再說吧。”
繆茜璐也不知道該如何是好,靠牆站著,這條路本來就荊棘,只是她一直都是披荊斬棘向前走的女王。但面對蔣翊楠這關,她是那樣的無能無力,第一次把命運交給她從未信任過的上帝。她開始祈求上天能給蔣翊楠一線生機,她預感到自己命運將和這個僅見過幾次面的蔣翊楠聯絡在一起了。
此時,唐宸明走過來了,扶著快要倒下的繆茜璐,安慰了她幾句後。手術室的燈就滅了,所有人都圍上去了,醫生從裡面出來,解下口罩,心情顯得很沉重,欲言又止。
夏慕青趕緊衝上前去問,“醫生,翊楠現在怎麼樣了?”
“誰是病人家屬?”
楊曼殊急忙回答,“我是,我是他母親。”
“很遺憾,我們已經盡全力了!傷者大腦嚴重受損,暫時脫離了生命危險,但病人可能會一直躺在床上了。”
“什麼意思?”
這晴天霹靂的訊息,直擊人的心窩,抽乾人血,在場所有人像是被極冰封住了一般,臉色慘白,感覺自己比蔣翊楠變成植物人還可怕。因為他們的命運早就和蔣翊楠綁在一起了,一旦蔣翊楠醒不過來或者變成植物人,誰都脫不了干係。
夏慕青用著顫抖的聲音詢問,“醫生,真的沒有其他的辦法了嗎?”
“我們已經盡力了!請家屬做好心理準備。”醫生搖搖頭走了。
楊曼殊經受不住打擊,直接暈倒過去了,幾人連忙叫醫生扶著楊曼殊去輸液。繆茜璐看著蔣翊楠母子二人安靜的躺在病床上,整個人陷入了自責與悲痛之中。她不知道是該責怪自己沒有多留點心,還是在埋怨噩耗來得沒有徵兆。此時此刻,她沉痛嗎?還是在害怕?她自己也不知道,她想哭天喊地,但那又能改變得了什麼,索性不浪費時間整那些沒用的。
夏慕青悲憤的說,“明總,這次的事故我M傳媒應該在劫難逃了,一條人命,你們該如何賠償,出了這種事情,我想M傳媒日後再圈內也不好做了吧。”
唐宸明看著眼前的情景,繆茜璐痛不欲生的樣子,他不相信這就是結局,跑到蔣翊楠主治醫生辦公室,敲門而入。
唐宸明用微顫抖的聲音問,“廖醫生,是否還有其他辦法。”
醫生不知作何解釋,“明總,傷成這樣,還能存活下來都是奇蹟了。變成植物人已經是最好的結果了,剛剛我擔心病人家屬承受不了,所以才暫時先不告訴她們病人的實情。我想等病人家屬情緒穩定些,再慢慢向她們解釋。既然您現在問了,我就實話實說吧,如果病人在48小時之內,還沒能醒過來,就不可能有希望了,這要看他的毅力。
唐宸明兩腿一下子軟了下來,“什麼?你的意思是能不能醒來還不確定?就算醒了也是植物人?”
醫生無力點點頭,表示預設。
唐宸明感覺此刻的地球都停止轉動了,本來還心存僥倖,但此時所有的僥倖被迫摔摔成一地的碎片,還有人恨不得狠狠的踩上去,碾成碎片。
他目光直勾勾的盯著廖醫生的眼睛,希望能找到一線生機,廖醫生用無辜的眼神回應他:“臣妾做不到啊!”,但唐宸明像是你強我弱,你弱我強一般,繼續拋去希望的眼神。
最後廖醫生實在沒忍住,解釋道,“真的無能為力了,他的大腦嚴重受損,無法修復。”
唐宸明緩和三秒鐘之後,用略微顫抖的聲音發問,“難道你讓他以後幾十年他每天都要靠著插管子度日嗎?吃喝拉撒全從管子裡倒進去,再從管子裡排出來?”
“也沒那麼悲觀,如果病人能僥倖存活,透過家人、親眷的努力還是有希望擺脫植物人的命運。雖然病人情況特殊,機率小了些,但也不是完全沒希望啊!畢竟他的毅力還是很強的,不然早已在手術中喪生了。”
“什麼?”唐宸明覺得眼前的這一切無比的荒唐,悲痛化為了憤怒, “我們唐氏集團致力於醫療事業也有百餘年了吧,就沒一點解決辦法,坐著等死?”
廖醫生吞吞吐吐不知該作何解答,“這個,真的不是簡單的腦部受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