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重要的是,在這個時代,楚河是與伊塞克湖相連,或者在雨季會連通在一起的。
這也就意味著,烏孫人可能會在雨季,循楚河而下,進入肥美的楚河河谷。
而且,伊塞克湖雖然是一個高原鹹水湖,但正因為如此,這使得它可以調節高原氣候,使得這個高原湖谷盆地不會像其他高原一樣寒冷、缺水。
相反,這裡是一個牲畜非常適合的過冬之所。
哪怕在兩千年後,吉爾吉斯斯坦的牧民也常常會來此過冬。
故而,在事實上,現在的烏孫王國,只要抓到一個好機會,好時機,擴大其帝國疆域,人口。
那麼,未來一個雄霸蔥嶺以東,君臨天山南北,進而從伊犁河谷走向計示水(塔里木河),控制西域是完全可以想象的。
將這些事情,都收於心中的張安世,自是知道,眼前這個烏孫人無非是想忽悠他,想要禍水東引,借他之手以牽制匈奴,方便烏孫侵吞、蠶食甚至全取大宛之土,從而雄霸整個蔥嶺?
不過……
張安世心裡微微一動,頓時笑了起來,將計就計,道:“昆莫所言,確實不無道理!”
“只是,不瞞昆莫,自去歲大戰後,我國國庫空虛,無力再行大戰,本將所得詔命,也不過保境安民罷了……”
“至於匈奴……”他嘴角溢位冷笑:“今匈奴僅在漠北便有四單于並立,彼此混戰不休……”
“今之西域匈奴欲要西取大宛,不過是想要以戰養戰罷了……”
“他們並不會危害到我國安全……”
“而那大宛君臣,卻又冥頑不靈,正好叫匈奴人教訓教訓,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說著這些話的時候,張安世故意表現出驕傲的神色。
但這不是為了欺騙泥靡,只是為了誤導他的思路。
果不其然,泥靡見著,心裡面就忍不住思索起來。
漢匈協議,他自是知道的。
匈奴對漢賠款,按月撥付本息,還要拿黃金珍寶奴婢換漢之兵甲器械。
漢商、漢人、漢吏在西域更不受匈奴及當地王國法律管轄,即使犯罪,亦不得自行審判,需要交由漢官吏審訊、判決。
以上這些明面上的線索串在一起,加上他所知所聞的一些八卦。
泥靡不得不去想一個可能性——漢朝這位車騎將軍與匈奴西域部分達成了某些見不得人的協議。
甚至,很可能匈奴人攻大宛就是這位的意思!
看上去很荒繆、很誇張,但卻很可能是現實——誰不知道,如今西域匈奴的那位攝政王,曾是漢朝大將,出身高貴的顯赫家族?
在漢朝人看來,或許扶持一個這樣的匈奴權臣,比面對孿鞮氏要好多了!
再則,利益也很可能是其中的驅動力。
只是,泥靡不敢多想,也不敢細想下去。
因為,僅僅只是想到這些,泥靡就已經冷汗連連,背脊發涼了。
顯然易見的一個事實是——若漢匈媾和,烏孫就會首當其衝的成為第一個靶子!
匈奴不會放過烏孫。
漢朝說不定也樂於見到烏孫與匈奴開戰。
畢竟,在漢朝多數人眼裡,烏孫也好,匈奴也罷,都是兩條腿走路的禽獸。
禽獸互咬,屬於狗咬狗一嘴毛。
最好兩敗俱傷的那種!
一念及此,泥靡趕忙問道:“將軍就不怕匈奴得大宛後,其勢能制?”
張安世聽著,咧嘴一笑,不以為意,又無比自信的說道:“匈奴何足道哉?吾一軍足可破之!”
若旁人說這話,必然被人嘲笑,以為是在說大話。
獨獨張安世不會!
因為,他確實曾經以一師而破匈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