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此同時,周祿堪卻是意氣風發。
活了二十多年,一夜之間,他財富、妻子、房子、車子全有了。
回想之前,他還不過只是一個窮困潦倒,連下一頓飯在那裡都不知道,交不起房租的窮酸士子。
周祿堪也不得不感慨,人生際遇變化之大,莫過於此。
他也算是親身瞭解了一番當年蘇秦、張儀的際遇。
“夫君,門外有位自稱臨淄同鄉的張氏商賈求見……”正感慨著,他的新婚妻子安陵氏走進來問道“您見還是不見?”
前兩日周祿堪在榜下被安陵氏當成女婿抓走之後,當天晚上就馬上拜堂成昏,喝了合衾酒,進了洞房,然後,第二天,老丈人安陵氏送上了豪宅一棟,馬車一輛,奴僕十五人、錢十萬,布帛一百匹,還有十頃良田,作為嫁妝。
因此,周祿堪對這門婚事還是很滿意的。
更何況,他妻子安陵氏,是讀過書的富家小姐,相貌也不差,就讓他更加滿意了。
“不見!”周祿堪哼了一聲,隨手拿來一塊竹簡,在上面刷刷刷寫下幾個字,遞給妻子,道“將此物給他看就行了!”
周祿堪怎麼可能忘記前兩日他在長安東市所受的侮辱呢?
縱橫家的人,向來是有仇報仇,有怨報怨。
寬宏大量這個詞語,從來不在縱橫派的人的腦子裡。
安陵氏接過丈夫遞來的竹簡,吃了一驚,問道“夫君,您真要如此?”
“自是當然!”周祿堪揹著手道“前兩日此人羞辱於我,我如今羞辱回去,順便嚇他一嚇,算作報應……”於他而言,這就跟吃飯喝水一樣,是非常正常的事情。
更何況他如今正得志,怎會思量其他?
安陵氏聽了心中漠然。
自己的這位夫君,才華有,魄力也有,就是奈何太過較真、記仇,她心裡嘆了一聲“也不知我嫁他是對是錯……”
但事已至此,又能怎樣呢?
只能祈禱自己的丈夫一切順利,平安無事吧!
安陵氏走出房門,將丈夫交給她的竹簡拿去給門房,吩咐道“去給來人罷……”
說完這話,她心裡竟沉甸甸的,很不好受。
門口,臨淄人張覺等了許久,終於等到了門房的回報“我家主人讓我將此物拿給您看……”
張覺接過那張竹簡,定睛一看,胸膛裡的怒火,終於忍不住爆發了“豎子安敢欺我至斯!當真以為我無人?”
竹簡之上,只有短短的一句話風雪誰知範叔寒?
所謂範叔就是範睢,當年範睢化名張祿為秦相之時,遇到昔日舊友兼仇人須賈出使秦國,他故意扮成可憐的窮人模樣,謊稱自己是給人做差役的幫傭,接近須賈,須賈見範睢窮困潦倒,於是送了一件袍子給他穿。
第二日,須賈拜會秦相,到了大堂,就看到了範睢帶著官僚威風八面的坐在丞相之位上。
須賈立刻就嚇尿了。
這時候,範睢說了一句經典的話“然公之所以得無死者,以舊袍戀戀,有故人之意(假如不是你昨天送了一件袍子給我,你現在就是個死人了!)”
這個故事就是經久不衰的成語‘睚眥必報’的來源。
當年範睢收拾了須賈后,怎麼對付的他的仇人魏齊的?
從魏國一直追殺到趙國,終於把魏齊逼死了!
張覺雖然只是個商人,但卻並非文盲,這個典故他當然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