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昱行。”
穆書凝額頭一跳一跳地疼,不由自主地伸出手去揉太陽穴,晏青時卻如臨大敵,伸手便攥住了穆書凝朝自己的頭伸過去的手,斥道:“你要幹什麼?”
好像他生怕穆書凝理智不清醒會做出什麼傷害自己的事情。
晏青時離得了一些,穆書凝卻覺得頭疼欲裂,好像磁鐵兩極互相排斥那般,他嘴唇緊緊抿著,不吭一聲。
“秦昱行,清心訣,為師教給你的清心訣呢?”
穆書凝覺得自己的手腕要被晏青時捏斷了,那樣的死力氣,再加上自己額頭處的痛楚,他彷彿覺得整個人要被撕裂了。
“清心訣!”伴隨著晏青時的聲音,一同進入他靈臺的是一股橫衝直撞的靈力,那靈力雖霸道卻處處小心,遇到穆書凝的筋脈便放緩了流動速度,生怕傷害到他一樣。
直到此時,穆書凝才覺察出來自己的心智有些不對勁。今日不知是怎麼的,心裡總是無端地冒著一股殺意,就在剛才他被晏青時否認的時候爆發到了極致,嗜血的意識快要將他的靈臺淹沒,而此刻,晏青時送入他體內的股靈力正在與那股殺意做著鬥爭。
穆書凝的頭疼得快要炸開,這種時候,一切都只能靠他自己,即使體內有晏青時在幫他,也只不過能起到輔助的作用。
穆書凝瘋狂運轉起體內的靈力,口中頌念起清心訣,伴隨著他體內靈力的作用,一遍又一遍地打擊那股殘暴的意識。
晏青時見機悄然將自己的靈力抽出。
那股殘暴的意識不強,很快就被穆書凝壓制了下去。
等到心中那抹殺意徹底散去,穆書凝瞬間就跌坐在地,大口地喘著呼吸新鮮空氣,整個人如從水裡撈出來的一樣,冷汗濡溼頭髮,粘在臉側,狼狽又顯得有些可憐。
晏青時走近了些,忍不住將手覆在他的頭頂,似是安慰。
他明知自己該收回手了,卻有些捨不得,穆書凝頭頂毛茸茸軟乎乎的觸感,讓他沒忍住輕輕按住穆書凝的頭輕晃了幾下。
穆書凝半天沒緩過來,眼前一陣眩暈,不由得軟軟喊道:“師……師尊?”
聲音軟軟的,還有點啞,像只小貓爪似的一下一下撓在他心上,晏青時手一頓,低頭看著自己的徒弟,眼神暗了許多。
穆書凝眨了眨眼:“師尊,弟子知錯。”
晏青時見他受了這一遭的苦,心軟道:“你可知道你剛才的狀況從何而來?”
穆書凝道:“是弟子心防脆弱,不留神讓寫意的戾氣鑽了空子,而且還妄自菲薄,目中無人,甚至無法掩飾對師尊的……”
晏青時眉頭一挑。
“對師尊的……殺心。”
晏青時:“……”他還以為他的小徒弟要跟他表白。
“寫意原名鬼淵,是名動天下的一把魔琴,它可以肆意讓人的神智崩塌,將人改造成一個徹頭徹尾的惡魔,許是在為師回來之前它就已經潛伏在你心底,今日爆發。”
穆書凝心中忖道:“莫非我那天昏倒在寫意旁邊,才讓這心魔趁虛而入的?”
忽然,晏青時的半張臉隱藏在了陰影裡,似乎是嘴角翹起了些弧度:“把馳歌收好吧,它以後便是你的佩劍。”
霎時,穆書凝的臉就像有一把火點著了一樣,通紅通紅的,他簡直恨不得一頭扎土裡去。剛才被心魔附體時不明顯,可現在清醒過來,穆書凝直想時間倒流扇那個自大囂張的自己幾個大耳刮子。
晏青時承認,剛才他是故意提起來的。
穆書凝臉色一路紅到脖頸,耳尖恨不得冒火,羞恥又無奈道:“是,師尊。”
距離穆書凝下山歷練還有近半個月的時間,穆書凝照舊去找晏青時求教。
穆書凝的心魔只是暫時被壓制住,只要他還想收服寫意,只要寫意還在他的身邊,這個心魔就沒辦法根除。
穆書凝知道前幾日自己壓制住的只不過是最弱的那一級心魔,隨著時間推移,那股戾氣會深入他的骨髓,會隨著他變強而變強,最終直到他自己也無法壓制,便成為寫意的食物,一個徹徹底底的魔鬼。
穆書凝絲毫不敢懈怠,他知道煩躁、怨懟、恨意這些東西是寫意心魔的養料,心中負面情緒越盛,心魔成長得便越快。
可偏偏,現在支撐著穆書凝前進的動力便是那些負面的東西。
穆書凝深吸一口氣,每天至少要默背上十遍,儘量不讓自己想到那些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