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震回到祖宅,宮凌坐在客廳裡看電視,看到路震回來了馬上起身接過他脫下來的外套:“老爺回來了,吃過晚餐了嗎?”
“吃過了。”路震沉聲說。
“廚房煲了參湯,您喝一點兒吧。”路震的心情不好,宮凌也看出來了。
其實剛才小哲的每一句話都對路震的觸動非常大,他已經是有一個孫女的人了,晶晶比小哲要大,卻還是一個驕縱任性的孩子,每天除了玩兒,什麼都不關心。小哲卻那麼懂事,堅毅的眼神像大人一樣。如果不是經歷過很多事情,一個孩子是不會有那麼縝密的心思。小哲是路家的長孫,之前楚笙歌一個人帶著他,中間吃過多少苦他都不知道。可是,小哲有先心病這件事他知道,如果時間可以倒回,五年前他不會逼著楚笙歌離開的,這件事確實是他做錯了,即使他不想承認,但是錯誤就擺在那裡,他不認都不行。
“小雅呢?”路震忽然問道。
“小雅……應該是在房裡吧。”宮凌答道。
“讓她到書房來找我。”路震一邊說一邊往樓上走去。
宮凌讓人去叫裴馨雅,然後親自把參湯送到了書房。
裴馨雅有些意外,路震怎麼會讓她去書房呢?一般去書房都是說公事,裴馨雅仔細回想了一下她手頭負責的幾項工作,應該是沒有什麼紕漏。裴馨雅推開書房的門:“爸爸,您找我?”
“是。”路震指指沙發:“坐吧。”
“好。”裴馨雅規規矩矩地坐下來:“爸爸有什麼事情讓我做的。”
“我不管你跟楚笙歌之前有什麼矛盾,她現在都是你的嫂子是路家的大少奶奶,不要再生事端了。”路震其實也很想不通,裴馨雅為什麼總是對楚笙歌出手,如果說以前是因為路塵寰,那現在呢?她針對楚笙歌已經不是一次兩次了,每一次都是他在護著她。其實白玲瓏說得很對,裴家的孩子頭上又沒長角,也要講道理。可是隻要一想到裴家為了路家幾乎是被滅了門,那份愧疚就讓路震無法不去袒護裴馨雅。
“爸爸……我……沒有……”裴馨雅沒想到路震會這樣說,這應該是路震第一次當著人的面承認了楚笙歌在路家的地位,可是為什麼呢?路震明明是不想承認楚笙歌的,她扇動媒體做那些報道就是想讓路震從心底裡否認掉楚笙歌,讓她一輩子也不可能光明正大地進入路家。就算路塵寰再喜歡她,她都無法成為名正言順的路家大少奶奶。路震為什麼會突然改變了想法呢?路震對她說這些的話的原因又是什麼?路震已經知道她是這次媒體事件的幕後主使了?無論如何,只要她不承認,路震也拿她沒辦法的。
“過幾天我會叫他們回來吃飯,你當面去道個歉。”路震揉揉額頭,不道歉的話,別說是白玲瓏,恐怕路塵寰也不會罷手的。裴馨雅也確實該約束一下,否則以後說不定會鬧出大亂子來的:“就這樣,你出去吧。”
“是……爸爸……”裴馨雅退出書房,尖利的指甲都要把掌心摳出血了。她知道路震是她最堅實的靠山,無論如何都不能忤逆。可是這次真的太邪門兒了,路震根本都沒問是不是她做的,連解釋的機會都沒有,就讓她去道歉。裴馨雅就是想不通,究竟是哪裡出了問題。
第二天一早,裴馨雅到公司上班。她的助理已經將需要批閱的檔案和往來信件整齊地排在了她的辦公桌上,裴馨雅坐在辦公桌後面,讓助理給她去衝咖啡,然後她開始看那些信件。最吸引她眼球的是一個深咖色的信封,它要比其它信封大好幾圈,而且看起來非常精緻。
裴馨雅將信封開啟,從裡面調出的東西卻讓她無比驚慌。助理端著咖啡走進來,裴馨雅飛快地用資料夾將面前的照片蓋住,大聲呵斥:“誰讓你進來的!滾出去!”
助理明顯被裴馨雅過激的反應嚇到了,端著咖啡在那裡愣了一下才匆匆退出了辦公室。裴馨雅的脾氣一直都很壞,她是早有領教的。可是今天真是太莫名其妙了,明明是裴馨雅讓她衝咖啡的,忽然又趕她出來。助理將咖啡倒掉,然後把杯子洗乾淨放回到壁櫃裡。做好這些後,她剛坐下來,桌上的內線又響了起來:“我的咖啡呢!”
“馬上就好,裴總監。”助理都快瘋掉了,這到底是要鬧哪樣?
裴馨雅喝著滾燙的咖啡也沒有讓自己的身體變暖一點,她死死地瞪著面前抽屜,好像那裡有會吃人的怪物要隨時衝出來一樣。裴馨雅用顫抖的手開啟抽屜,拿出剛才被她丟進去的照片。這張照片她見過,一個衣著老土的中年女人抱著一個穿著紅色肚兜的小女嬰。照片裡的中年女人,也就是她的親生母親曾經給過她一模一樣的照片。她已經把那張照片燒掉了,而且那個女人拿了錢之後也沒有再來找過她。裴馨雅以為這件事情已經過去了,卻突然又收到這樣的照片。裴馨雅本來是想拿著這張照片去質問那個自稱是她親生母親的女人,可她一秒鐘都不能讓這樣的照片存留在她眼前。
裴馨雅像是瘋了一樣,將那張單薄的照片撕得粉碎,然後丟進馬桶裡,用水沖掉。她有些虛脫地扶著盥洗臺站著,她從口袋裡摸出手機,摁了一串號碼。她雖然沒有把這個可怕的電話號碼存進手機裡,卻是一輩子都忘不掉了。
電話響了幾聲,然後那個有些木訥的聲音應道:“喂,是誰呀?”
“你又想做什麼?寄那張照片給我做什麼!”裴馨雅控制不住自己情緒大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