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笙歌站在吸菸室外面,路塵寰看到她一臉決然,像是要上斷頭臺一般。路塵寰擰滅手裡的煙丟在垃圾桶裡,他不喜歡楚笙歌臉上寫著的內容——迷茫、無望、悽楚。說不清為什麼,路塵寰有些不捨得她為難了。算了,為難的事情,全部由他來做吧。
路塵寰大步從出來,幽深的眼眸裡湧動著太多楚笙歌看不懂的情緒,由於身高的差距,他總是居高臨下地看著她無論是身量上還是氣勢上:“想我幫你救谷禹哲?”
楚笙歌眨了下眼睛,路塵寰連名帶姓地叫出了小哲的名字,她的兒子到現在為止是姓谷的,她差點就忘記了。卡在楚笙歌喉嚨裡的話,突然之間就說不出來了。楚笙歌緊緊咬著嘴唇,點了點頭。
“我可以找最好的專家給他治療,但是我有條件。”路塵寰的語氣很淡漠。
楚笙歌忽然鬆了一口氣,條件……什麼條件她都能接受,即使要用她的命去換小哲的,她也不會有一絲遲疑:“什麼條件,你說吧……”
“我要你……”路塵寰薄涼的嘴唇裡吐出冷冰冰的三個字。
楚笙歌的身體顫抖了一下,其實她並不意外路塵寰說出這樣的話。路塵寰幫她處理離婚的事情,她就隱隱地猜到了會是這個結果。只不過現在的情景實在是太熟悉了,她記得路塵寰曾經也說過同樣話。那年那月那一刻,楚笙歌覺得好像是上輩子那麼久的事情了,可是她卻記得清清楚楚——路塵寰臉上的表情,甚至是語氣都是那麼地相似,使她有種穿越時空的感覺。
“好……”一抹苦澀的笑容浮上楚笙歌的唇角,她的人生像是在兜圈子,不管她以為自己走了多遠,只需路塵寰稍加點播,就又回到了原點。楚笙歌覺得可以給路塵寰再貼上一個標籤——翻手為雲覆手為雨。
楚笙歌輕輕靠在走廊的牆壁上,她需要一個支撐,她告訴自己——楚笙歌,你不可以倒下去的,不可以!
這時一個穿著深色西服套裝的男人向他們走來,他戴著一副無框眼鏡,手裡拎著一隻公文包:“路總。”
“你跟她說一下。”路塵寰衝那個男人示意了一下。
“好的。”那個男人走到楚笙歌面前,從口袋裡拿出一張名片遞給楚笙歌:“楚小姐您好,這是我的名片。”
楚笙歌接過那張精緻的卡片,名片的設計非常簡潔——暗紋壓花的卡紙上只寫了最基本的資訊:秉正律師樓鐘鳴,然後是一串手機號碼。
“我跟路塵寰先生簽了50年的僱傭協議,所以……如果不出意外的話,路先生所有與法律相關的事務,都會由我來處理。”鐘鳴衝楚笙歌笑了一笑。
“哦……”楚笙歌不知道他究竟要說什麼。
“那現在我們開始來處理一下這份協議。”鐘鳴從公文包裡拿出一個軟皮資料夾遞給楚笙歌:“我來解釋一下這份協議——甲方:路塵寰,乙方:楚笙歌。這份協議主要分為權利與義務兩部分:路塵寰先生為谷禹哲提供最好的醫療條件全力救治,直到他康復為止。與此同時,楚小姐要陪在路塵寰先生身邊,期限是5年。但是五年這個期限是有限定條件的,在5年之內,楚小姐必須為路塵寰生一個孩子。孩子出生後,可以得到路塵寰先生名下鼎尊集團8%的股份。”路塵寰的財產鐘鳴是清楚的,鼎尊8%的股份絕對是個天文數字了。路塵寰可真是夠大方的,鼎尊現在除路塵寰之外,最大的股東手裡只有3%的股份而已。“如果五年內,您不能履行產子的義務,那麼這份協議就要順延。關於延期的具體情況,請參照合約703,704,705條款。最後還有一個附加條款,谷禹哲康復後,會送他到全託幼兒園,每週末可以接回楚小姐身邊。這一條並不是強制條款,如果他或者是楚小姐實在無法適應,可以從長計議……”
楚笙歌緊緊地捏著手裡的協議,她勉強讓自己鎮定下來,可是顫抖的手卻輕易出賣了她的情緒,她真的很想將這份狗屁協議摔到路塵寰臉上。楚笙歌抬起頭直直地注視著路塵寰的眼睛:“為什麼?為什麼讓我籤這個?我會對自己說的話負責,你大可不必用這個來羞辱我!”
羞辱?鐘鳴扶了下額頭,這個女人是真傻還是假傻?路塵寰難道就是看上她這一點嗎?如果路塵寰只是想找個代孕生孩子,花個十萬二十萬就可以了。現在是白紙黑字,鼎尊8%的股份啊。她到底懂不懂鼎尊8%的股份值多少錢呢!口頭協議根本不會有這種保證吧?再說以路塵寰的條件,只要他想,願意給他生孩子的女人不要太多啊。
“合約是一定要籤的,因為你的信譽在我這裡為零……”路塵寰揉揉自己的額頭,他也不想這樣的,是她逼他的。她都忘了自己跑掉過多少次了吧?他的心臟真的沒有看起來那麼強悍,安全感不止女人需要,他也需要。
楚笙歌按了按突突跳著的太陽穴,努力地說服著自己,這樣沒什麼不好,至少小哲的身世不會暴露了。她不信路塵寰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就可以弄出這樣一份合約來。他是早有準備的,只不過在等待一個合適的契機。在她無路可退的時候,他就拿出了協議。不就是生孩子,她又不是沒給他生過。如果註定要糾纏一輩子,那就糾纏一輩子,反正他從來就沒打算要輕易放過她的。
楚笙歌拿起鐘鳴遞給她的鋼筆,翻到合約最後需要簽字的地方,刷刷刷簽上了自己的名字,最後一筆由於太用力,在紙頁上留下一道深刻的劃痕。她將簽好字的協議直接丟給路塵寰:“小哲的手術要請日本專家來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