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周處的宅子中。
周處陪著一個鬚髮皆白的老者站在院子中間,這老者雙手舞動,其上閃爍著淡淡的銀光,跟落日的餘暉交相輝映。
周處默不作聲靜靜的看著,眉頭時而輕輕蹙起,這樣的一幕過了大概半刻鐘,老者才緩緩垂下雙手,那銀光也在頃刻間消散。
“師父,結果如何?”
周處挑眉問道,目光直視老者。
這老者就是易算師協會的會長,陸機。
他輕舒口氣皺眉道:“易算結果顯示秦韜此行會達成所願,也就是說能得到時空之心,只不過卦象來看似是有些迷霧籠罩,詳情不明。”
“這讓我有些費解啊!”
周處凝眉道:“許是時空之心的力量擾亂了師父的易算也未可知。”
陸機點頭道:“嗯,這種可能不是沒有,畢竟是時空之盤的核心,這樣的神物擁有什麼樣的威能也不為過。”
周處笑道:“不過,能夠得到時空之心就好,至於過程有什麼曲折,就不重要了。”
陸機呵呵笑道:“那倒是。對了,佟家那邊準備的怎麼樣了,時光機還有多久能啟動?”
周處沉默了下,緩緩說道:“大概還有半個月就可以了,只是……”
陸機轉過身來看著周處,詫異道:“只是什麼?”
周處輕嘆一聲,憂聲言道:“只是師父,我們真的要這麼做嗎?”
陸機瞥了他一眼,唇角微揚,仰天大笑道:“子隱,你跟隨我日久,當可知我心。昔年我在各個派系之間輾轉依附,尋求立身之地,有人說我功名心切,急於求成。”
“趨利避害也好,見風使舵也罷,都是別人的閒言碎語,只是後人說的對,我分不清時局,只能越陷越深,陷入困境,我的內心充滿著焦慮……”
周處沉默不言,眉峰間滿是回憶之色,望著陸機的眼神中只有敬服。
陸機繼續言道:“昔年,我王信我,委以重任,征討長沙王司馬乂。我深知盧志、孟玖等人嫉我已久,一旦兵敗恐命不久矣,方才做此準備。”
稍頓片刻,陸機看向周處道:“若不如此,我又豈會佈置如此送你來這方時空尋匿時空之盤,我所得秘史中記載,得此物方能重整山河,助我王一統河山。”
“既然他們嫉我,我也可藉機脫身,保有用之身以圖來日。”
周處怔然道:“師父,您的意思是河橋鼓哀,鹿苑兵敗是您一手謀算的嗎?”
陸機苦笑搖頭道:“不,並不是我的謀算,但我卻知這個結果不可改變。原因有二,其一行軍前我進行過易算,結果為九死一生之局,其二王粹、牽秀等人必不服我,雖有二十萬大軍,軍心不一,徒嘆奈何!”
周處默然失語,他清楚陸機所言句句為真,於是嘆聲道:“所以師父您便將計就計了。”
陸機輕笑道:“是,兵敗後我夜觀天象進行易算,隱約中只見黑車帷纏住車子,手撕扯不開,便知即將大難臨頭。所幸早有佈置,果然第二日天方亮起,牽秀的人就到了。”
“於是我便引動陣型術法,白日釀起大霧彌合,喚來大風折樹,灑落大雪至平地積雪一尺厚,以此催動時空來到了現代。”
言道此處,陸機悵然而笑道:“華亭鶴唳,可復聞乎,待再歸之時。”
說完之後,他目視周處沉聲道:“所以,子隱,為師付出如此代價,謀劃多年,豈能放棄?”
周處沉默下來,片刻後恭聲回道:“師父放心,子隱當全力相助,以圖大業。”
陸機目露滿意之色,輕輕頷首,未再言語,扭頭再次望向西方,迎向落日的餘暉。
其眼底閃過的絲絲寒意,周處未曾看見。
周處更不清楚,當年的鹿苑兵敗,二十萬軍士十去七八,赴七里澗而死計程車兵如同積薪,澗水為此不流,陸機在其中扮演了推波助瀾的角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