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業前和畢業後的差別就在於,踏入社會的人,是沒有那麼時間悲春傷秋的。
所以蔣羽熙最後什麼都沒有和沈緋白說,她心裡在彆扭什麼,兩人心知肚明,只是,蔣羽熙不說,沈緋白就一個字也不問。
沒有蕭城,沒有雜七雜八的煩心事,只有蔣羽熙和沈緋白,兩人一起吃了晚餐,然後一起逛了商場,大大小小的袋子,買了一堆東西,看著自己的銀行卡在各種刷卡器上來回划動,蔣羽熙覺得,她鬱悶的心情得到了緩解。
逛完商場,兩人又去了電玩城,像沒畢業那會兒一樣,一人拿著一大把遊戲幣,抓娃娃,投籃球,在跳舞毯上比誰的分數高……就這樣,沈緋白什麼都沒問,陪著蔣羽熙瘋了一個晚上。
蔣羽熙到家的時候,已經十一點多了,輕手輕腳地進了臥室,然後關門,開燈,換睡衣一氣呵成,坐在柔軟的大床上,目光掃過床頭的全家福,她心裡升起一絲愧疚,她好像已經很久,沒有好好陪爸爸媽媽吃飯了。
她如果有事,打電話回來,爸媽從來都不多問,每次只叮囑她工作不要太辛苦,和緋白吃飯不要在外面玩兒得太晚等等,其實以她現在的存款,買一套一百多平的精裝房是不成問題的,可是爸媽捨不得她搬出去,爸爸說,結婚之前絕不會答應讓她一個人住。
打定主意以後每天晚上要早些回來,陪爸媽吃飯,看電視,散步,蔣羽熙嘴角掛起一絲微笑,她已經任性很多年了,以後的日子,應該懂事些。
這個世界上總有一些東西是得不到的,求而不得,那就當從來都沒有求過吧。
在文件裡打下這句話,盯著發光的螢幕,蔣羽熙開始構思結局前的鋪墊,這本小說已經快要完結了,可是每次越到結尾,她就會越緊張,生怕一個爛尾毀了全域性,每一個故事都是她的心血,這些年來,她在寫作上投入的熱情,完全多於教育事業。
不過,與其說是教育事業,不如說是工作,在她心裡,做老師只是一份工作,僅此而已,而寫作,才是她心底認可的事業與理想,每次坐在電腦前,她都覺得自己擁有了全世界。
指間的文字陪伴她走過了無數個春秋,其中,就包括那段最煎熬的歲月。
第二天,蔣羽熙和往常一樣,趕公交,打卡,上課,準備課件,和同事一起吃午飯,愉快的午餐時光結束後,她站在學校門口,正準備打車去黎雅,蕭城的車就停在了面前,車窗搖下,他臉上的笑容溫和依舊,“羽熙,上車吧。”
她愣了一下,昨天下午,他們可以說是不歡而散,她本以為,今天他不會來了。
抬頭對上蕭城溫和的笑意,蔣羽熙心中隨即釋然,他都不計較了,自己又彆扭個什麼勁兒?開啟門上了車,坐在副駕駛上,看了一眼他和往常並沒有區別的樣子,她有些鄙視自己小題大做。
這次蕭城沒有把蔣羽熙帶到總監辦公室,而是直接把她送去了十二樓的設計部。
這讓她心裡舒服了不少。
經過昨天一下午的相處,設計部的員工們發現,蔣羽熙雖然話少,但是人不錯,沒有因為和總監的同學關係擺任何架子,對工作更是十分上心,遇到不懂的問題就虛心請教,發現自己錯了就主動改正,所以大家對她的到來,還是很歡迎的。
和一群精英人士打交道是一件十分耗費腦力的事情,所以中場休息蕭城來請蔣羽熙上樓喝茶的時候,她一口就答應了。
進了蕭城的辦公室,她把整個人癱進寬大柔軟的沙發裡,對蕭城道,“你們公司的大神實在太厲害了,我只要少聽一句話,就感覺雲裡霧裡不知道他們說什麼了。”
“辛苦你了。”蕭城眼底閃過一抹心疼,他把衝好的茶水遞給蔣羽熙,然後轉身去辦公桌旁的櫃子裡拿東西。
接過和昨天一樣的杯子,蔣羽熙手臂頓了一下,然後懶洋洋地說,“如果你是我的老闆就好了,有這麼善解人意的領導,工資一定可以漲漲漲。”
“好啊。”蕭城出櫃子裡拿出幾袋零食放在茶几上,又一一拆開,推到蔣羽熙面前,半試探半玩笑地道,“你可以辭職來黎雅,到時候我罩著你,工資一定讓你滿意。”
“哈哈,蕭城,你真可愛!”蔣羽熙拿起桌上的杏條往嘴裡塞了一根,笑得十分開心,這傢伙竟然說要罩著她,真是士別三日當刮目相看啊,當年的三好學生學了一副跑江湖的語氣,太可愛了簡直。
“我是說認真的。”不明白蔣羽熙為什麼笑得那麼開心,蕭城嚴肅地解釋。
卻沒想到,他話一出口,沙發上的人笑得更大聲了,“別開玩笑了,我又不是建築系畢業的,來這裡能做什麼,往廣告牌上寫毛筆字嗎?”
“你大學裡學得是軟筆書法嗎?”聽她提及專業,蕭城小心翼翼地問。
蔣羽熙不知道他的心思,看著茶几上的零食兩眼放光,這個牌子的話梅超貴,那個牌子的甜點是限量款,她一心撲在了吃上,聽蕭城這麼問,邊吃邊嘟囔,“不是啊,我學的是師範專業,軟筆書法是輔修的,傳道授業實在無聊,要是再不教點兒自己喜歡的,那我這下半輩子還活不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