寬敞舒適的咖啡廳裡,放著悠揚的小提琴演奏曲,二樓靠窗的位置上,祁昕正拿著勺子,有一下沒一下地攪著杯子裡的咖啡。
看著眼前的人一派悠閒的模樣,他嘆了口氣,無奈地開口,“昨天下午收到的你的訊息的時候我就知道,你提前回來肯定是因為羽熙。”
一隻修長纖細的手在白瓷杯柄上輕輕摩挲,細嫩的食指上,晶瑩剔透的墨藍色玫瑰戒指十分搶眼,坐在祁昕對面的紀雨鑫看著杯子裡的咖啡,輕聲笑道,“你在擔心什麼,難不成,還怕我吃了她啊?”
她的聲音很好聽,三分溫和七分沉靜,儘管是開玩笑的語氣,仍舊能夠讓人聽出睿智的感覺。
紀雨鑫微低著頭,目光打在手裡的咖啡杯上,坐在祁昕的位置,剛好可以看到她低垂濃密的睫毛,清晨的陽光並不刺眼,從玻璃窗外面照進來,灑在她精緻的五官上,蘊出一種淡然悠遠的氣質。
祁昕看著眼前美得像畫一樣的紀雨鑫,突然很好奇蕭城為什麼不喜歡她,無論是氣質容貌,學歷工作,還是性格脾氣,她都比蔣羽熙強太多了。
如果有這麼優秀脾氣又溫和的姑娘追求他,他一定毫不猶豫地點頭答應。
思緒越飄越離譜,注意到紀雨鑫正笑盈盈地盯著自己,祁昕才意識到自己想的有些遠了,於是收回視線,低頭喝了一口杯子裡的咖啡,盡力掩飾著自己走神的尷尬,“別開玩笑了雨鑫,我知道你不會。”
紀雨鑫不會對蔣羽熙做什麼。
她不是歇斯底里的女人,不會做傷害別人的事情,更不會用不合適的手段去爭取愛情,但是就是因為這樣,他才更加不安,因為他了解他太蔣羽熙了,紀雨鑫什麼都不用做,只要她出現在蔣羽熙面前,蔣羽熙就會把蕭城推開。
歸根結底,這都是他年少輕狂釀成的錯誤。
當年,他真的不該做那件事,既傷害了蔣羽熙,又傷害了蕭城。
“你說得沒錯,我提前一個月結束學業,就是想回來見見蔣羽熙,畢竟是我的第一個情敵啊,我也想看看,這麼多年過去,當年那個小姑娘變成什麼樣子了。”
紀雨鑫看了一眼祁昕皺得老高的眉頭,沒有理會他,往咖啡杯裡丟了兩塊糖後,自顧自地繼續說道,“八年前,我就很羨慕蔣羽熙,現在八年過去,我發現自己更羨慕她了。當初我答應你做那件事,是因為我以為,只要時間一久,蕭城就可以忘記她,想必,你也是這麼認為的,可惜,我們都錯了,愛已情深,又怎麼會是時間可以改變的呢。”
紀雨鑫語氣平淡,好像在說一件再普通不過的小事,看著她臉上睫毛拉長的暗影,祁昕彷彿看見八年前的蔣羽熙。
八年前,她也是這樣坐在自己的對面。
祁昕坐在蔣羽熙前面的座位上,聲音平穩,沒有一絲波瀾,“你既然都看見了,就不要再糾纏蕭城了,紀雨鑫,比你更適合他。”
五月的天氣已經十分炎熱,蔣羽熙的手心卻被汗水浸溼,聽到祁昕的話,她顧不上擦手掌的冷汗,抬起頭看著他,平靜地說道,“你放心,我以後會離他遠遠的。”
她的聲音平靜得可怕,祁昕想安慰她兩句,卻發現自己的喉嚨裡像被灌了沙子,怎麼也發不出聲音。
你放心,我以後會離他遠遠的。
那是在畢業前,蔣羽熙和他說過的最後一句話,祁昕一直記得,從那之後,他們似乎一夕之間從至交好友變成了陌生路人,連沈緋白也沒有再和他說過一句話。
蕭城與蔣羽熙分手之後,和紀雨鑫之間什麼都沒有發生,是他故意讓蔣羽熙看到他們在一起討論數學題,因為他知道,蔣羽熙眼裡揉不得沙子,她一定會誤會,從而死心。
在秦市的時候,他跑到江堯家裡喝了個爛醉,最後把自己喝暈了也沒有勇氣把那件事說出來,昨天他又跑到公司去找蔣羽熙,想要解釋當年的事情,最後也不了了之,可是這一刻祁昕才發現,他的糾結根本毫無意義。
紀雨鑫一個女孩子都能比自己豁達,他一個大老爺們兒還有什麼好糾結什麼的呢!
鬱結在心裡幾乎成了他的心病的事情就這麼被紀雨鑫用無關緊要的語氣說出來,祁昕感覺到一絲釋然,他輕輕一笑,語氣也恢復了平時的吊兒郎當,“還小姑娘,說得好像你多大年紀一樣,當年你不也是不懂事的小丫頭片子。”
紀雨鑫聞言點頭輕笑,“嗯,你說的沒錯,我現在也還是個小丫頭片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