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君沉溺於這花瓣顯示的場景之中還未出來,正在等待第八幅畫面出來,忽聽道孟荷大喊的聲音——
“阿叔!你看腳下,快出來!”
我恍然一驚,發現腳下赤血成繩索,纏住我的雙足,而我只顧著看這荷花燈上的畫面而忽略了腳下。祭出鉞襄寶劍迅速斬斷腳下繩索,奔出荷花燈心躍上雲頭。
本君便是此時才突然意識道,自己深處這景象之中,畫面一幅接一幅,我已不知不覺看到了第七幅,甚至看完第七幅畫也依然沒有意識到自己已經被這一幅接一幅的畫面給困住,若不是孟荷的聲音及時出現在耳邊,本君大概便這樣看下去,被腳下赤血化成的繩索纏住,永生永世出不去。
那一夜燈染帶我們從無慾海繞行許久,最後荷花燈盞幽幽落,忽覺星光大盛,甫一抬頭,眼前已是銀河。
此時的銀河深處,沒有素書的蓋的採星閣、望辰廳,燈染醉得厲害,把在無慾海盡頭落下水幕當做依靠,闔眼便睡了。
次日夢醒,見面前多了本君還有一大一小兩個娃兒,她使勁閉了閉眼又睜開,那震驚的神情有些可愛。
本君從未曾想過,我的素書大人在那沉睡的十四萬年裡,竟然會化成這般模樣的一個少女,一顰一笑落入我心中,都覺得沾了蜜一樣的甜。
恐是孤獨慣了,習以為常了醒過來之後便是她自己一個人,所以如今她酒醒之後,她看到我們爺仨立在她面前,恍惚了好一陣。她好似忘了昨晚本君告訴她自己是聶宿這件事,回過神來的時候依然先看了看我身下的小魚兒,皺眉抱這小傢伙,溫柔道:“孟澤,姐姐回來了。”
小魚兒雖然傻,但是記性不差,依然記得本君囑咐他的事情,也心心念念回玄魄宮之後那兩個時辰不穿衣裳的獎勵,開口甜甜喚燈染:“姐姐!姐姐你好漂亮啊,”還知道給他爹爹也就是本君送助攻,扯了扯我的衣袖,抬頭望著燈染,又道,“我大哥哥也覺得你好漂亮啊!還有我小荷哥哥也覺得你漂亮。”
燈染裝出一本正經的模樣:“你姐姐我長得漂亮,自己也是知道的,你說這麼多作甚。”
抬手又摸了摸小魚兒的腦袋,溫柔笑道:“餓了麼,想吃什麼東西,姐姐去給你做。對了,這不見的日子裡,都是誰在養活你啊,竟也把你養活得白白胖胖,你這小嘴巴可還這麼刁麼,可還挑食麼?”
小魚兒便看我。
我挽了挽衣袖,問燈染道:“我去做飯,你想吃些什麼?”
燈染望了我一會兒,思索了會兒:“小魚兒愛吃什麼我便愛吃什麼,你問他……”
我握住她的手:“你不能這般溺愛孩子,他這個年紀的,不能慣著他。”
餘光瞥了瞥身下那個小傢伙,聽見我說這話,正委屈地擰著他小荷哥哥的衫子。孟荷揉了揉他的腦袋,安慰道:“乖啊,阿叔他現在在追姑娘,他還是疼你的。你想吃什麼,小荷哥哥給你變出來啊。”
這廂的燈染卻好似沒有聽到這些話,沉浸在本君方才那句“不能這般溺愛孩子”的言論之中,思索很久,並深以為然,抬頭道:“你說得對,那便按我想吃的來做罷。那我想吃紅燒肉和……”
“和什麼?只要你愛吃,本君什麼都能做。”我顛顛道。
結果,她又思索了很久,開口說出四個字——“煎餅果子。”
又是……又是它祖宗八代的煎餅果子。
我覺得這煎餅果子彷彿成了精,糾纏住本君這仙途,拽不開,扔不走。
本君緩了緩,費力換上一副和藹皮相:“那就煎餅果子。”並下定決心,今夜便動手將“煎餅果子”四個字也從燈染記憶中抹掉。
燈染望著我,咦了一聲,彷彿想起來了什麼,拽住我的衣袖往旁邊走了走,避開小魚兒道同我低聲道:“……你是昨晚見我面便流鼻血那個神仙罷?我想起來了,你是不是上火啊……你可悠著點兒啊,我家這娃娃暈鼻,你別讓他看到。”
本君恍然一怔:“暈鼻血?是不是其他地方的血都不暈,唯獨暈鼻血?”
燈染驚訝挑眉:“你怎麼知道?”惆悵片刻,又將我拉遠一些,更低聲道,“你可能還不知道,我時常挨一個女神仙揍,又一次她一拳打在我鼻子上,我鼻血流了幾天,止都不住,便把這娃娃嚇到了,他以為我會這般死掉。便是從那時候,他有了心理陰影,日後見到旁人流鼻血便要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