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談停頓了一下,才轉身說道:“今日你暫且歇息。”
沈興文拱了拱手:“沈某的職責就是驗屍,謝大人體恤,屬下並不勞累,無需歇息。”
其實對於沈興文,原本心中就沒有徹底信任,至少在毫無準備前,裴談不想讓他接觸到慧根的屍
體。小心駛得萬年船。
可看著沈仵作的神情,竟然是連緩衝都沒有。
荊婉兒早知道這個沈興文難纏,不過有她和裴談在場,諒他也不可能做什麼來。
冰窖外面現在有裴侍衛一夫當關,還有兩個武僧殿的人嚴肅守著。其餘和尚們都躲得遠遠的,他們的慧根師兄不能入土為安,三天法事之後還要亡魂不寧,這在佛家是要化為厲鬼的。
沈仵作的出現顯然給人極微妙的感覺,武僧殿的人不認識他,“這人是誰?!”
什麼時候他們青龍寺,是叫不出名的人想來就來的地方。
裴談看著他們:“這是我大理寺的仵作,請小師父通融。”
那武僧眼眸發紅,仵作?驗屍便是要破壞屍身,否則不能驗屍。
“師父雖然同意你們可以檢視慧根的屍體,可沒說什麼人都有資格,你們大理寺是不是太過分了?”那武僧目光不善。
裴談看著他:“聖旨是說,讓大理寺全力查案,無仵作對屍體進行勘驗,如何找到線索?”
想來那武僧恨不得對裴談也動手。
沈興文眯了眯眼,他還不知道青龍寺此時的情況,不過眼前看來似乎並不樂觀。
兩個守門的武僧狠狠瞪了一眼,才把冰窖的門讓開。
裴談走入進去,荊婉兒有意落在後面,也是想觀察沈興文。
冰窖裡陰溼之氣,沈興文走進去就把箱子落在地上,來到蓋著白布的慧根旁邊。
“這真是沈某人遇見過的,儲存最仔細的屍體。”沈興文有些嘆息看著慧根的屍體,一般會慘死落到仵作手裡的,都是生前比死後還悲慘低賤的人,沒有家人裝殮才會被仵作開膛剖屍,所以乍然看見慧根,被這樣一座冰窖放著,身上還裹著冰蠶絲的綢子。沈興文更好奇的,便是他的死因了。
沈興文這時看了看荊婉兒,說道:“沈某猜一猜,荊姑娘是否已經看過屍體了?”
總覺得這句話中含著戲謔,這句話可真是意有所指。
荊婉兒沒有搭理他,裴談看著沈興文,淡淡道:“你才是大理寺的仵作。”
正如他剛才一定要強調的那樣,既然如此,那就讓這個仵作發揮點作用。
沈興文好像不怎麼在意,一笑之後,就捲起了袖子,輕輕揭開慧根身上的綢布,露出慘白的屍體。
在慘白之色下,沈興文也注意到了慧根臉上奇特的表情。
他眸中動了動,接著把綢布丟到地上。因為血色已經褪盡,裴談之前割破的喉嚨,那一道傷口開始尤其顯眼。
沈興文見狀不由瞥向荊婉兒。
“沈仵作一直盯著我,是想讓我驗嗎?”荊婉兒看著他。
沈興文聞言一笑,“沈某知道荊姑娘對於屍體,很有一番見地。不過有些東西,畢竟是隻有專業仵作,才有可能看的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