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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個時辰後,裴談出現在大理寺外,綠叢深院,太陽彷彿也照不進這一片沁寒深意。
大理寺門口的衙役見到闊別多日不見的大人出現,都是露出罕見的震驚,紛紛垂首對裴談行禮:“大
人…”
裴談一路走到院裡,院中,一身蔥裙的少女正背對著,絲毫沒察覺有人靠近。
見狀,裴談便停下了腳步。
直到半晌以後,荊婉兒終於察覺有動靜,下意識一轉過了身。
“大人?”清秀美麗的面上,滿是驚訝,還有一絲意外“您什麼時候…來的?”
裴談站著沒動,他看見荊婉兒一手的紅血,另一手還握著把剪刀。
從裴談的目光中,荊婉兒察覺到什麼,半晌,她似乎有些尷尬,轉身將手中剪子放下,這才小心捧起了桌上的什麼,轉身重新面對裴談。
裴談見那雙素手中,隱約的翅膀揮動,這才看清,那似乎是一隻雀鳥。
荊婉兒低頭看著,慢慢微微一笑:“早上我發現這隻鳥兒掉落在庭院下,好像是翅膀受傷了。”
身後石桌上還有散落的沾血紗布,剛才她正是在給這隻小鳥包紮。
荊婉兒小心地捧著鳥兒,把它放到了樹陰涼下。想來複原之後,鳥兒自己便會飛走。
這雙手,可以剖骨,亦能救生。
照顧好受傷的雀鳥,荊婉兒才又轉過臉來:“大人這個時候來…難道,有案子?”這正是正午,日頭十分辣,裴談穿戴齊整過來,像是很有正經事。提到有案子荊姑娘的神情更琢磨不定了。
裴談推開了自己的書房門,裡面陳設一如舊時。
他環視了一週。
荊婉兒從後面跟著他走進來。書房在背陰的地方,屋內沁涼,這酷暑很給人沉靜的感覺。
她從裴談臉上,隱約瞧出什麼。
“大人您怎麼了?”
裴談說道:“沒事。”
裴談不願多說,荊婉兒沒再問話。少頃,她看向了書桌,書房連日沒有主人,桌子上的茶壺都乾涸了。
現在正是大中午,誰都不會冒著太陽出門,裴談卻還穿著一身長衫。
“大人口渴了吧?婉兒給大人沏壺茶來。”說著少女已經走到書桌旁,拿起了桌上的茶壺。
荊婉兒轉過身,發現裴談正看著她,她不由頓了頓。
其實裴談這麼久不出現在大理寺,顯然上一個案子給他帶來的影響比想象的要深。
眼看荊婉兒拿著茶壺離開書房,裴談慢慢走到桌前,顯然有人日日為他打掃書房,桌子上乾淨無塵,空氣中也有一股清幽的香。
約莫半晌,荊婉兒才拎著茶壺回來。
少女一身綠裙,手也剛剛洗過了,彷彿看見她,便看見一抹襲人的春日清風。
茶水倒在杯子裡,沁人心脾。
裴談端起那茶晃了晃,看上面旋轉的一小片葉子,荊婉兒微微一笑:“婉兒觀大人面色潮熱,這薄荷葉清涼去火,大人可一嘗解乏。”
小小一片薄荷葉,就如此神奇。
裴談嚐了幾口,發現荊婉兒看他:“看我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