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個武僧終於緩慢說道:“說來也怪,為何從今日敲鐘起,就再未見過慧根師兄?”
慧根是玄蓮大師唯一的關門弟子,輩分比眾弟子都要高,通常由他來帶領早課。
但今天的慧根,已經到了辰時,太陽已經從大殿東方升上來。早已過了早課的時間…
那武僧嚴厲道:“不能再讓無關外人褻瀆寶殿,先隨我進去搜。”
一個小僧人在旁邊耳語,“怕是不妥,殿內此刻有一位貴人,正在祈福。”
武僧眼眸動了動:“若讓那妖女衝撞貴人,我寺豈非罪上加罪?”
青龍寺有今日的地位,說到底都是大唐皇室給的。他們與皇室的關係,看似青龍寺超然物外,實際根本是唇齒和骨皮的依存關係。
幾個和尚到了殿外,巍峨寶殿設有高聳臺階,站在臺階外,都已經能看見高大的釋迦牟尼佛的半身像。
在寶殿正門開的一條縫中,有個身影跪在那裡,帶領的武僧立刻攔住了身後的人。
良久,那武僧才衝著那背影,雙手合十了一下:“敢問貴人,是否在殿中,遇見閒雜之人?”
一聲清雅帶笑的嗓音,那人沒有轉身:“寶殿之內,只有佛祖與平生,何來的閒雜人?”
幾名武僧在門外沉默片刻,一個小和尚慢慢低聲說:“看來我等還是應該先找到慧根師兄,再聽從師兄的定奪。”
畢竟他們都未曾親眼見什麼妖女作祟,最好是慧根自己出面,才能掌控此局面。
那武僧雙手合十,“打擾貴人了。”大雄寶殿內,除了佛像外,幾乎沒有可藏人的地方,這祈福的貴胄說未曾看見妖女蹤跡,他們只得相信是在別的地方。
所有追蹤到此的武僧,到底只能全數退出去。
寶殿之中,在佛祖面前的香爐中,已經有燃燒的一炷香。
荊婉兒看著那先她一步的人,看來這佛前第一炷香,她是無緣點上了。
那人一身白衣,腰間纏著綢帶,在佛祖面前所有一切都是迴歸樸素,而剛才武僧甚至不敢進來的樣子,也說明此人不可能是和她一樣偷著進來的。
佛前第一爐香一向珍貴,可以看做是凡間的饋贈,這也是她千方百計選在清晨進入大雄寶殿的原因。即便這樣,也儼然被人捷足先登了。
這時候能大搖大擺出現在大雄寶殿,在佛前上第一爐香,此人身份定然不一般,難道是唐室的皇族?
荊婉兒這般想著,那男子睜開眼,悠悠然勾起一笑。
既已被發現,荊婉兒不再多思此人身份,抬腳走過去,此時那男子離開了跪坐的蒲團,長身站立起來。
面如冠玉,氣質非常。
荊婉兒匆匆掃了一眼,垂眸跪在了那蒲團之上,她的目光,看的卻是佛祖旁邊。
左右兩側有十八位金身羅漢,荊婉兒知道,其中一位羅漢的手中,捧著一顆夜明珠。
那夜明珠,正是她五年前放進去的。
她這時終於開口道:“信女荊氏,今日來對佛祖還願。”說著,荊婉兒叩了三個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