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談頓了頓,把手中文章遞了過去。
荊婉兒展開一看,她練過書法,雖是半吊子入門,可是已經能識得這一手簪花小楷,得是水滴石穿的十年之功。
欣賞了字,才去看內容,這一篇策論寫的激昂澎湃,真是讓人流一身汗。
“才子都是有鋒芒的。”荊婉兒含笑,看罷後抬頭。
“不過,“她若有所思道,“興許這篇文章如果呈上了御前,反倒能惹聖心喜歡呢。”
這樣的例子前朝也不是沒有過,劍走偏鋒的性情反而誤打誤撞讓聽慣了臣子奉承話的九五之尊格外新鮮,因此大加重用。
裴談凝望荊婉兒,她也算是出身書香之門,荊哲人對這個愛女也是傾心培養,她能輕易看懂範文君的這篇文章,聰慧還在其次,更已經說明了她的通透。
荊婉兒和裴談的目光相視了很久,少女眨了眨眼。
裴談慢慢說道:“我準備明日上朝。”
朝堂對大理寺卿是否要每日早朝並無規定,裴談擔任寺卿以來去過早朝的次數屈指可數。
荊婉兒沒有言語。
“那是能見到陛下的機會。”裴談說道。
有一個現實便是,中宗不管再難見到,早朝是一定能見到他的。
只不過當著滿朝文武那麼多人的面,裴談就算有話,也不可能說出來。
“見了陛下後,大人打算做什麼?”少女目光輕柔問道。
裴談兩指輕敲著桌面,神思不知飄到了什麼地方。這一次的荊家逃奴案,和正在舉行的大考之間,聯絡是絕對存在的。只不過他暫時還沒有找到那個紐扣,將兩件事,徹底勾連在一起的那必不可少的扣子。
“大人應該先引開大理寺外的眼睛。”荊婉兒緩緩說道。
…
次日清晨,荊婉兒坐上了一輛馬車,馬車向著長安城的望月酒樓進發,因為大考的緣故,長安的不論大小酒樓全部爆滿,紫嬋兒夫婦同樣是無暇分身。
有一輛馬車悄悄跟在荊婉兒後面。
荊婉兒在馬車中嘴角帶笑,她慢慢低頭捋了一縷自己的頭髮。
馬車前有大理寺的標記,尋常百姓看見都會自覺躲開,前方突然衝過來一輛失控的馬,不管不顧朝著荊婉兒的車駕衝了過去,馬車伕臉色倉皇,手忙腳亂已經來不及躲開!
就在這時,從馬車內飛身出一道人影,長劍刷地凌空劃出,劍氣所過之處,那馬匹慘烈嘶鳴一聲,前蹄已被齊根斬斷。
就看鮮血淋漓馬匹跪在地上,發出長長的鳴叫。
藍衣年輕人收劍入鞘,淡漠看著面前的一幕。
這馬兒突然發瘋,四周甚至見不到馬的主人,只能說明,這是被人刻意安排的馬。
荊婉兒雖然做了心理建設,但真看見馬兒衝過來的那一刻,心底還是驟然提了起來。直到此刻,她才得以悠悠說:“多謝碧落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