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僕射猶自不相信真的,可是韋玄貞的親筆信,已經把一切希望打滅。真是沒有想到,最後是柳品灼自投羅網,將柳家辛苦佈置的局面全部毀掉。
韋玄貞淡淡吩咐傳信之人:“明日早朝之後,本相就會把柳品灼所犯之罪呈報宮中,這一晚上,算是本相看在以往面上,留給柳家最後的一點時間。”
一晚上究竟能做什麼,或許只是讓柳家人提前感受末日的來臨。
這一晚柳品灼就被關在丞相府,還有荊婉兒也一起。
韋玄貞眯眼看著空中一輪月:“說起來今晚的月色,倒是很美。”
今夜多少人仰馬翻,絕望嚎哭,都跟他無關。韋家早已是穩坐釣魚臺之人。
韋玄貞悠悠走向臺階,感覺到一道冷淡的視線落在他身上。
他慢慢轉臉,少女清眸如一泉水盯在他的臉上,世人看韋玄貞只有兩種表情,一種是極端懼怕躲藏,一種是極端諂媚巴結。而荊婉兒的目光裡,清澈的彷彿沒有任何的感情。
韋玄貞的嘴角,勾起了一絲弧度,“有趣。”
荊婉兒隨即被押走了。
身側幕僚低聲道:“相爺,據我們大理寺的探子回報,當日裴談正是因為此女子,才會大動干戈逼死了我們三名死士。他怎會輕易將此女子交給相爺處置?”
韋玄貞表情似笑非笑,良久才說:“裴談破了這宗大案,陛下龍心大悅,多大的賞賜自然都肯給。若本相沒有猜錯,裴談現在,正急著入宮吧。”
用功勞保下一個宮女,只怕還是輕而易舉的事。
府中的下人很快來回報:“相爺,宗尚書不知從何處得知了今晚的事情,他方才趕來了,現下就
在門口等候。”
韋玄貞眼中含笑:“本相知道他為什麼來。”
宗楚客對荊婉兒的追逐,如果他一開始就告訴韋玄貞荊婉兒的下落,或許不至於走到現在,柳家也許也不會到此地步。宗楚客為了一己的私怨,想對荊婉兒報私仇,這才有了今天的連鎖反應。
“告訴他,本相已經歇下了,讓他明日來見吧。”韋玄貞懶懶揮手道。
宗楚客聽說韋玄貞不見他,捏緊了手,面色冷然:“告訴相爺,本官就在這門口等。”
韋玄貞明日會上朝,他必然要在他離開丞相府之前見到他。
就看宗楚客對著關閉的大門冷冷道:“一個宮女而已,只要相爺肯將人交給我,宗楚客下半生願當牛做馬,為相爺和韋氏效力。”
這番話自然傳到韋玄貞耳朵裡。他不由笑了。
“宗楚客,看來真是不堪大用了。”韋玄貞不由搖頭悠然嘆息。
宗楚客的狠心機謀,一向最被韋氏看重,可是他的前一項優點被親兒子打破,後一向優點也蕩然無存。若是從前的宗楚客,又豈會對韋玄貞開口說這樣的要求。
一個宮女而已?
荊婉兒自然什麼也算不得,可她恰恰觸了中宗的一片逆鱗,就是三年前的那宗謀逆案。
韋玄貞要是此刻把荊婉兒秘密處死了,死了一個婢子不要緊,可因此動搖中宗對韋氏的情感,就得不償失了。宗楚客想要荊婉兒,豈不是太把自己的這個尚書看的重要了?要知道他現在是一品尚書,可離了韋氏他還什麼都不是。
這一夜後半夜,大雨傾盆,宗楚客在門口硬生生捱了半夜,渾身已凍得僵冷。
而開門的小廝,將他渾身上下打量了許久,撂下了一句:“相爺已從後門上朝了,尚書大人請回吧。”
一夜風雨,也比不得此刻心寒。
早朝,又是另一場更恐怖的風雨。
柳品灼的伏誅,柳家這次損失了數十萬兩,這才算少,更重要的是柳家整體在朝堂的威信,幾乎已無力迴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