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更深的顏色有點像是凹進去的刻痕,清晰起來,就能看出是字。
荊婉兒不由看向裴談,裴談不由目不轉睛看著顯露在桌面的字。
那密密麻麻的,竟是一篇文章。
寫在這桌子上的,並不是什麼遺言,也不是什麼憤然之語,而僅僅是一篇文章。
荊婉兒也盯著那文章讀了兩句,“王權富貴,不過民本。”
她看了看裴談:“大人,什麼意思?”
這些考生舉子寫的東西,大多都帶著抹不去的酸腐氣,也難怪荊婉兒這樣的姑娘看起來費力。
文章裡面缺字少句,可不妨礙裴大人讀懂。
這是一篇…合格的考場文章。
又是考場文章,這已經是本案裡,出現的第二篇文章了。
恰好寫了這兩篇文章的人,本人都死了。
今年的科考,是否真如此不吉利。
荊婉兒倒似有些洩氣了,為何一個將死的人,寫在桌子上的不是憤懣怨語,倒是一片連篇累牘的文字?
“這個人坐在這裡寫文章的時候,至少還不想死。”裴談看著那字,一個將死之人即便是自己想尋死,也不能寫出這麼狂草的字。
坐在這裡喝酒,難道喝著喝著就想死了?
螻蟻尚且偷生,況且是人,人的求生意願不會那麼容易就去死。
“這第一個字為什麼看起來被塗了?”荊婉兒伸手指了指。
裴談盯了一會說道:“不是被塗了,是有水被噴濺了上去。”
好端端的怎麼會噴濺?
裴談繞到了桌子對面,這樣看死者是在對面寫好了文章,可是這噴濺的方向,卻是在他現在站立的——死者對面。
這對面也放著一張椅子,底下,有一道淺淺的拖痕。
荊婉兒也注意到了,眼睛睜大眨了眨。這意思是,在死者對面,也曾有一個人坐在這裡嗎。
為什麼在所有的證詞中,並沒有這麼個人存在呢?
裴談伸手,在那噴濺的字上抹了抹。被濺到的只有這第一個字,除非是有人用杯子故意潑在了這個字上,要麼就是…
“給我一口水。”裴談說道。
水桶裡面還剩一些,荊婉兒雙手捧起了一捧,慢慢遞給裴談。
水桶裡面沒有水舀,要喝的話,只能以手代替。
裴談看了眼荊婉兒,只能慢慢低頭,就著少女的手喝了一口。
就見他示意荊婉兒站遠些,然後忽然一口,就吐在了桌子上。呃…對於裴大人來說,這麼個動作很有些不文雅,但是,他看著桌子上的水漬,這所謂噴濺的形狀,真是跟人吐口水是一樣的。
“有人曾坐在死者對面,坐了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