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口的衙役攔也不是,不攔也不是,只得望著裴談:“大人,這……”
裴談不是不想攔,而是,作為他而言,竟也沒有什麼立場攔住這位林姑娘。
荊婉兒盯著裴談低聲道:“大人就這樣讓她走嗎?”
裴談貼告示,引出了人來,可是卻萬沒想到是這樣的情形。真是世事難料。
“退堂吧。”裴談慢慢搖了搖頭。
荊婉兒在後院追上了裴談,“大人。”
裴談轉過了身,卻是看向身後裴縣,思忖片刻說:“你去辦一件事。”
眼看裴談低聲交代了兩句,裴縣竟然冷冷的離開了。
荊婉兒有些不解,她看向裴談。裴談對她說道:“你的身份多有不便,大理寺並不是所有人都聽我的安排,以後,不要再出現在公堂了。”
荊婉兒目光幽幽和裴談相對,今天她直接把林菁菁帶到了大堂,雖然暫時沒有人質疑她,但是以後顯然沒有這樣的好事。
“婉兒明白,多謝大人提點。”
裴談看著她清秀臉龐,且不說她的身份有多危險,要是真的揭穿了,大理寺也保不住她。
見裴談轉身,荊婉兒心中的話終於也是忍不住說出來:“婉兒進長安之前,不得已在城外,徘徊了數日。在城外,遇到一戶漁女,說她曾見新任大理寺卿,為一介小小民女伸冤做主,判了權貴之子宗霍以極刑。婉兒記得,那漁女說,‘當日她親見裴寺卿,只恍如是見到了再世的狄公一般。’”
狄公懷英,曾被武天后稱為“滄海遺珠”,在儀鳳年間,升任大理寺丞,一年內判案一萬七千人,空前絕後。狄公之後,再無人肯為普通百姓,得罪當世權貴。
而裴談也是約一年前,在中宗復位,朝局一片兵荒馬亂下,被中宗點為大理寺卿,當時朝臣都忙著爭權奪勢,誰注意了這個裴家的毛頭小子。
可是他上任就遇到宗霍一案,三次進宮請諭旨降罪宗霍,最後宗霍會被處死,幾乎是震驚了所有人。雖說人人心中都明白中宗處置宗霍,不過是借大理寺的手,砍掉了韋氏的一條手臂,可是,宗霍畢竟是死了,死在大理寺的一樁案子。
裴談看著荊婉兒:“以後這樣的話,也不要再說了。”
一代名臣,不是別人說代替就能代替,況且,提起狄公,就不得不讓人再次想起那位天后娘娘。
荊婉兒唇邊動了動,“婉兒只是想讓大人,聽見外面的聲音。”
現在的裴談,享譽長安,方才那青衣林菁菁敢來擊鼓,恐怕也不是一時心血來潮。
裴談慢慢說:“外面的聲音聽多了,也未必是好事。”
這次大考,中宗欽點了韋玄貞韋丞相,作為科舉主考官。在韋玄貞之下,是兵部尚書宗楚客,為副主考。
現在只是大考前的半個月,尚書府院子裡就已經堆滿了各家送來的禮,那是各家有人備考計程車族送過來的。
所謂副主考,甚至有封卷一筆蓋棺的權力。誰不願意好好巴結。
宗楚客下早朝回來,解下了朝服,冷冷問道:“今天又是誰?”
奴才低眉順眼:“京廣各門都送來了禮單,還有大人之前說的新晉光祿大夫,也送來了兩箱南北奇珍。”
送禮的各家都會有一個禮單,就在禮單之上,寫著他們家族今年的考生名字,眾人都知道韋相清廉,是斷不會收禮的,所以都瞄準了副主考,宗楚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