荊婉兒這時,眨了眨眼。裴談的表情是真的不知情,難道堂堂大理寺的仵作,連那麼明顯的傷口都沒看出來嗎?
“屍體身上的刀傷雖然多,但真正致命的只有一處,這些仵作可有告訴大人?”
裴談望著少女的臉龐:“我知道。”
荊婉兒神情有點古怪:“那大人想必也知道,除了那致命的心口刀刃,其餘的刀口,都是在死者死後才割上去的?”
裴大人和裴侍衛的神色,都是一震。
荊婉兒意識到自己猜對了,有關那屍體的許多事,身為大理寺卿的裴談原來並不清楚。
原因就是,仵作告訴他的“驗屍結果”並沒有異常。
但是仵作為什麼不告訴裴談真相。
他隱瞞真相的目的是什麼。
“你如何看出是死後的傷口?”或者怎麼分辨是死前還是死後造成的傷。
荊婉兒慢慢說道:“我在宮中處理過,被鞭屍後才送來的屍體。死後因為面板組織失去活性,傷口的顏色就會不一樣,很容易區分。”
最後這句話,是在說一個有經驗的仵作,是不可能連這麼淺顯的事情都看不出來的。可事實是要麼仵作眼睛真的瞎了,要麼裴談被欺瞞了。
屍體一旦焚燬,就死無對證了。況且屍體是今天才被拉來大理寺,明天就急不可耐要火燒下葬,在荊婉兒看來更是欲蓋彌彰了。
荊婉兒目光一轉:“大人若是不信,可以趁著屍體還沒有被處理之前,親自去看一眼。”
荊婉兒雖然不是仵作,可她這一雙手摸過的屍體,怕是不比任何一個仵作少。想不到,
晚上守著驗屍房的衙役昏昏欲睡,屍體也不會長腳跑掉,這份差說到底就是混來的。
裴談到的時候,衙役的呼嚕聲已經打的快要二里路皆知。
等睜眼看見裴談的時候,三魂嚇掉了兩魂半,“大,大人!”
那衙役摸爬滾打起來,又噗通跪下去。
裴談卻什麼也沒說,只盯著那扇門淡淡道:“把門開啟。”
衙役哆嗦著從腰間拿出鑰匙,立即衝過去開門。
門開了以後,頓時臭味更加是難掩撲鼻,衙役都拼命忍住了要嘔吐的感受。
裴談已經邁步,率先走了進去。
“大人!”那衙役有些失魂落魄地下意識叫了一聲,“屍體今日仵作已驗過,死因也已經呈報大人,敢問大人還要看些什麼?”
裴談沒有搭理他,而是瞥了一眼:“將門帶上。”
那衙役硬著頭皮把門又關起。
荊婉兒倒是神情自若,這種味道,她五年間已經聞習慣了。
屍體就擺在驗屍臺上,用白布蓋著,露出凸起的陰森血色。
裴談慢慢伸出裹絹帕的手,掀起了屍體的白布。
屍體的面目,極為可怖。這一整具屍體的確無比悽慘,便是大理寺內也少見這麼死狀難看的人,
卻看裴談,繼續將白布往下拉,一直拉到了屍體的腳部。
裴侍衛在屍體的腳旁,點了一盞油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