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慢慢看著身後跟進來的荊婉兒:“你暫時待在這裡,我會讓人給你送些熱水。”
她一身的灰塵怪味兒,怎麼不需要好好洗洗。
荊婉兒抬頭裴談目光相對,慢慢福身:“多謝大人。”
大理寺的環境再粗糙,也比棺材裡好多了,更比曾經的宮中自由。
裴談看了一眼侍衛,兩人走出屋子。
“公子真的要讓荊婉兒留在大理寺?”裴縣凝望裴談的身影。
先不說一個女人身份,有多麼惹人注意,大理寺這樣的地方,根本就不是女人應該來的。
裴談淡淡看著他:“你還有更好的辦法嗎?”
荊婉兒已經直言,除了大理寺之外,她的確無處可去。
裴縣沉默半晌:“她留在這裡,遲早對公子不利。”
一個揹著家族之罪的女子,本身還是宮裡的逃奴,一旦曝光,裴談跟大理寺必然要遭殃。
裴談良久說道:“宗霍的案件,如果沒有她,我也無法在期限內向陛下覆命。”那樣的話就是抗旨欺君之罪,便是現在伸手庇護這個少女,裴談也沒什麼後悔。
裴縣也不再說什麼了,似是預設。
荊婉兒把自己的包袱放到了床板上,環視了一下這間屋子,其實除了髒一些,屋子還是不錯的,尤其是視窗朝陽,還能看見陽光暖洋洋照著大半間屋內。裴談看似隨意推開的這道門,似乎並不是那麼隨意。
荊婉兒不由笑了笑,拆開自己的包袱,將衣裙規整了一下,就拿出一塊小抹布,開始打掃房間。
等熱水送來的時候,荊婉兒剛剛將地打掃完,兩個表情古怪的衙役,抬著一桶水進來:“寺卿大人吩咐送熱水。”
荊婉兒看著他們,立刻盈盈一笑:“謝謝兩位大哥。”
兩個衙役互看一眼,後腦勺有種嗖嗖的雞皮疙瘩。
他們在大理寺當差,別說女人了,連個母的都沒見到過,當他們目光掠到荊婉兒白皙的頸間,更有種呼吸頓住的感覺。
看兩人逃也是的跑了,荊婉兒已經利落地解了衣服,抬腳滑進了桶裡面。
舒服。
這半年,她根本不知道洗澡為何物。
就在荊婉兒享受熱水澡的時候,裴大人坐在大廳裡,叫來了仵作。
仵作剛剛驗屍完畢,來對裴談回報。
“大人,屍體骨瘦如柴,為弱冠之年的男性,身上共有十五六處傷口,均為刀傷,死因也正是失血過多所致。”
裴談望著仵作:“屍體身上有其他東西嗎?”
仵作說道:“沒有。連衣裳外袍都已被人剝去。”
這樣的死狀,又是發生在官道邊上,長安城外盜匪極多,經常搶劫過路商旅,死者的樣子像是被人洗劫一空後滅口。
這樣的案子,要找兇手,也幾乎是極難。
仵作這時目光閃爍了一下。
“倒是那位姑娘……大人,敢問她也是在棺材裡……裡面、嗎?”
裴談目光平淡,半晌道:“不錯。”
仵作低下頭,在仵作看來,這就是預設荊婉兒也是被千牛衛帶來的人。
只是,居然在棺材裡放著一個活人女子,這未免也太讓人奇怪。
何況千牛衛的身份,做什麼要帶著這麼一個女子進城?
怕是大理寺所有見過荊婉兒的人都有著這種疑問。
荊婉兒在屋內換好衣服,望著自己脫下來的那身舊衣,想了想,還是丟到火盆裡。